樂樂文學網 > 掌燈判官 > 第三百八十二章 渡劫之音
  肖松庭正在思索打開暗格的方法,忽然覺得后腦一涼。

  他沒有急著回身,且等對方開口。

  刀指后腦勺,相當于生擒,按常理,對方肯定是要問話。

  可對方沒問話,鴛鴦刃直接插進了肖松庭的后腦。

  這是什么人,出手如此兇蠻?

  鴛鴦刃插進后腦勺,橫著一劃,直接削掉了肖松庭半個腦袋。

  腦殼里面沒有腦漿,這是個傀儡。

  徐志穹早有準備,肖松庭這個老狗,做事情比隋智還謹慎,想殺他哪有那么容易。

  距離傀儡五尺之外,肖松庭突然現身,卻依然沒發現對手的蹤跡,只見時才砍了傀儡的鴛鴦刃,奔著面門又刺了過來。

  肖松庭知道這兵刃難纏,當初在懷王手下效力時,任頌德在他面前用過。

  這兵刃應該是一對,不是一把。

  他躲過鴛鴦刃,直接沖向了殘破的傀儡。

  鴛鴦刃追來,肖松庭用傀儡招架,鴛鴦刃刺進了傀儡的肚子,肖松庭突然棄了傀儡,跳到三尺之外,用短刀直接擊落了另一把鴛鴦刃。

  鴛鴦刃被肖松庭成功化解,徐志穹突然出現在身后,抓住肖松庭的肩膀,猛吸他的氣機。

  肖松庭有七品殺道修為,五品陰陽修為,還兼修蠱術,修為未知。

  徐志穹有五品判官修為,七品陰陽修為,外加八品名家修為。

  論絕對實力,雙方基本平手,肖松庭有殺道修為,單挑略占上風。

  可徐志穹占了偷襲的便宜,而且準備一占到底。

  他真想把肖松庭的氣機吸干,可從怪物那里吸來的氣機還沒散盡,徐志穹的經脈容量非常有限。

  吸了差不多三成,徐志穹立刻發動了六品技。

  肖松庭猛一回身,發現眼前站著的是任頌德。

  他不是死了么?

  “任國公,當真是你?”肖松庭問了一句。

  徐志穹見技能得手,一句話也不多說,趁著肖松庭發呆,從腰間抽出鐵戟,直接砍向了肖松庭的腦袋。

  他從來沒有生擒肖松庭的想法,無論戰局如何,殺了都是最佳選擇。

  一陣濃煙飄起,徐志穹一戟揮空,肖松庭消失不見。

  不打了?

  按理說,肖松庭不該不打,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更何況他和任頌德是舊相識,事情應該有商量。

  就算沒商量,他也該確定任頌德是不是真的死了。

  六品技幾乎從不失手,難道這次沒騙過他?

  徐志穹想錯了,他的六品技騙過了肖松庭。

  有判官手段,擅長用鴛鴦刃和星鐵戟,肖松庭真就把徐志穹誤當做了任頌德。

  但徐志穹高估了肖松庭的戰斗欲望。

  無論對手是誰,只要超出他的計劃范圍,肖松庭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非必要情況下,不應對意外事件,是肖松庭的長命法則。

  徐志穹摸了摸手里的中郎印,還好剛才留了后手。

  趁著打斗的機會,徐志穹在肖松庭身上留了個印子。

  肖松庭來秘閣的目的是什么?

  這里有什么東西是他想要的?

  徐志穹來到書案旁,對著腳凳踩了五下,地板上打開了一道暗格。

  暗格裝著一個木箱,徐志穹沒打開木箱,直接把箱子帶到了中郎院,因為他知道門外的侍衛要醒了。

  那群侍衛之所以睡得深沉,肯定是中了肖松庭的術法,肖松庭逃了,術法也不可能維持下去。

  從中郎院回到秘閣,徐志穹關上了暗格,抹掉了痕跡,急忙回到院子里。

  門外傳來了侍衛的哈欠聲,他們果真醒了。

  徐志穹立刻布置法陣,從秘閣回到了東宮廂房,平躺在床上,腦子里思考著肖松庭的來由。

  怒夫教跑來秘閣偷東西,這一點徐志穹想到了,但徐志穹以為來的會是隋智。

  在昭興帝活著的時候,隋智已經進入了權力的核心位置,而肖松庭一直活動在外圍。

  皇宮里的秘辛,肯定和權力核心關系更大,隋智和公孫文應該對此更感興趣。

  儒家沒有適合盜竊的手段,這個任務應該落在隋智身上。

  也許是因為隋智級別更高,不必到皇宮冒險,也或許是怒夫教分工不同,肖松庭盜竊的手段更多,故而讓他前來。

  也或許是肖松庭為個人利益而來,與怒夫教并無關系。

  總之,在打開那只木箱之前,這些事情不能輕易給出結論。

  徐志穹在床上躺了片刻,東方天色發白,太子又進了廂房,拉著徐志穹去找太卜。

  徐志穹是真不想去,太卜瘋了,弄不好把他和太子一并綁在陰陽司里。

  穩妥起見,徐志穹先去了蒼龍殿,叫上粱季雄一起去探望太卜。

  粱季雄皺眉道:“那老東西為什么發瘋?”

  “他說在夜空之中看不見生克雙星。”

  粱季雄揉了揉額角,嘆口氣道:“你們兩個,到了陰陽司,務必跟緊我!”

  兩人跟著二長老到了陰陽司,聞聽圣威長老來了,太卜親自出門相迎。

  “圣威長老大駕光臨,恕老朽失迎之罪!”

  太卜穿的很齊整,言辭很得體,精神狀況很好。

  太子看了徐志穹一眼,潛臺詞是:誰說太卜瘋了?

  粱季雄和太卜客套了幾句,共同進了陰陽司,待賓主落座,太卜先說起了太子的事情:“太子天資甚好,修為過了七品,這事情說起來其實是大宣之福,不知圣威長老打算何時測太子修為?”

  太卜的話說的沒毛病。

  但粱季雄的心懸了起來。

  因為這番話和太卜的性情嚴重不符。

  在正常情況下,太卜說話不會這么直接,他根本不會提起太子的修為,他甚至不會提起這件事情,只會在暗中安排好一切。

  粱季雄道:“我打算在明日請瑾王和群臣共同來蒼龍殿,當眾測太子修為。”

  “好說,好說,”太卜點頭道,“這事情包在老夫身上。”

  粱季雄悄悄把茶盞放在了一旁。

  太卜居然打包票了。

  他居然會給別人承諾。

  太子在旁道:“此事先謝過太卜,志穹身上好像沾了邪祟,勞煩太卜再給看看。”

  “是有些怪東西,”太卜點點頭,“不過今天再看,那怪東西好像離去了,且讓我用術法測一測。”

  太卜用九根蠟燭在地上擺下了一個法陣,徐志穹坐在法陣中央,真切的感受到了陰陽二氣的偏差。

  陰氣二分二,陽氣七分三,還有半分,分辨不出來成色。

  陽氣壓在陰氣之上,剛好在三倍上下,這是顯形的法陣。

  這法陣我也能做,只是做不了像太卜這么精細。

  一重法陣過后,九根蠟燭位置變換,出現了二重法陣,陰陽二氣也出現了變化。

  陰氣三分六,陽氣六分整,剩下四毫,分辨不出來,太卜這是要作甚?

  思索之間,法陣到了第三重,陰氣一分五,陽氣八分二,剩下三毫難以分辨。

  這回徐志穹懂了。

  假如徐志穹身后真有強大怪物跟著,這個方法可以讓他顯形。

  先用尋常的顯形法陣,讓身后的怪物受到觸動,用法力抵擋。

  抵擋的過程必須非常精細,法陣用多少力,怪物用多少力,如果怪物用力不足,會被法陣暴露,用力過猛,則會自己暴露。

  一重法陣過后,突然啟動相對溫和的二重法陣,讓怪物用力過猛,怪物必須盡快把氣力收回來。

  趁著怪物收力的途中,太卜再啟動第三重最強烈的法陣,直接打怪物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套法陣的原理看似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非常復雜,且不說法陣變換的難度有多大,就是那半分幾毫間不確定比例,就連陶花媛都未必能夠掌握。

  這法陣能讓窮奇殘魂顯形么?

  難說。

  但徐志穹確定窮奇外身現在不在他身后。

  三重法陣過后,太卜捻著胡須笑道:“殿下不必擔心,徐燈郎背后的邪祟,已經走了。”

  太子歡喜道:“沒了,當真沒了?”

  太卜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沒了,當真沒了……”

  太子笑道:“沒了就好,沒了就好……”

  太卜喃喃低語道:“沒了可怎么好?你們說,沒了可怎么好?”

  話音未落,粱季雄拎起太子和徐志穹,拔腿就跑!

  太卜聲音緊隨身后:“你們且給我說說,沒了怎生是好?”

  粱季雄用龍怒之威迫使太卜低頭,用滿身霸氣從房間里生生撞出來一個缺口,逃到了陰陽司外面。

  太卜從陰陽司追了出來:“沒了,我道門也快沒了,你們給我說,這可怎生是好!”

  粱季雄不敢有片刻懈怠,飛出三條街,這才甩開太卜。

  等跑回了蒼龍殿,二長老喘息半響道:“這老兒當真瘋了,幸虧明天有李畫師幫太子遮掩修為,否則這老兒絕對靠不住!”

  徐志穹道:“明日檢驗修為,還得讓太卜到場,否則少了見證,瑾王也未必甘休。”

  粱季雄皺眉道:“讓他到場,怕又生出羅亂,韓醫師在京城么?他也是陰陽司的人,讓他替太卜出面吧。”

  徐志穹連連擺手道:“韓醫師與我等來往甚多,若是請他來做見證,瑾王必定不服,也顯得咱們有作弊之嫌。”

  粱季雄嘆道:“太卜和咱們來往也不少,讓太卜去了,瑜王也會有些閑話,罷了,測試當天,還是讓太卜來,且叮囑身邊人,誰也別說沒了、丟了之類的話。”

  太子和徐志穹告退,粱季雄喃喃自語道:“生克雙星到底去什么地方了?當真隕落了?”

  ……

  出了蒼龍殿,徐志穹找了個借口,說要回衙門處置公事,其實他想趕緊回中郎院,看看那木箱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

  可沒想到這借口被太子識破了:“掌燈衙門夜里當差,你白天處置什么公事?”

  徐志穹干笑一聲:“不瞞殿下,我想去趟勾欄,沒好意思開口。”

  “有什么不好開口,我還不知道你那嗜好,”太子笑道,“莫去勾欄了,咱們尋覓一艘好畫舫。”

  “畫舫?作甚?殿下想泛舟?”

  太子點點頭道:“是有點想玩水,咱們挑一艘好畫舫,買下來,今晚請兄弟們吃頓慶功宴!”

  徐志穹道:“你是說從北境回來的兄弟?”

  太子點頭道:“是呀!喬順剛、孟世貞、楚禾他們都在,余杉也在,你怎么也得跟他們多喝兩杯。”

  徐志穹一皺眉:“他們都回來了?”

  “回來了,你不知曉?涼芬園一戰,他們可是出了大力的人!”

  “他們不都晉升了么?”徐志穹差異道,“我去北境找你的時候,他們還昏睡不醒,怎么掉頭就能回京城打仗了?”

  太子笑道:“你有所不知,我帶他們去聽林大姐唱曲,就唱了兩曲,他們都醒了,第二天再聽兩曲,沒事人一樣,上馬就走,你說林大姐厲害不?”

  大宣第一歌姬林若雪,能幫人度過晉升的難關?

  這讓徐志穹想到了一件事。

  為什么太子在晉升的過程之中,他自己毫無感覺。

  這位第一歌姬好像懂得渡劫之音。

  “殿下,你晉升那些日子,也一直在十方勾欄,聽林若雪唱曲吧?”

  太子愣了許久,抬頭看著徐志穹:“這個……林大姐,好像……好像不能當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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