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掌燈判官 > 第七百七十章 千乘國到底幾位神君
  在洪振基提供的史冊之中,對元祖神君的記述大致是這樣的。

  勤勞的千乘人,在錢氏王朝的統治下,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

  失去生計,又失去土地的人們,被惡毒的錢氏驅逐到了丘環莽原。

  一望無際的莽原寸草不生,貧病交加的千乘人只能靜靜等死。

  在那一個神圣的日子里,千乘人的真神,元祖神君洪錦仁來到了莽原之中,他召喚來了風,他召喚來了雨,大雨下了一個月,將一望無際的莽原,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湖泊。

  湖泊之中,有吃不完的蝦蟹魚鱉,湖泊周圍,有數不清的肥沃良田,勤勞的千乘人在美麗的丘環湖周圍,建立了幸福的家園。

  殘暴錢氏皇帝,帶領大軍一百萬,攻打丘環湖。

  勇敢的千乘人,跟隨元祖神君奮勇反抗,誅滅了錢氏王朝,讓千乘人回到故土,在神君的庇佑之下,建立了最強大的千乘之國……

  這個顯然不是史冊,這個是神話。

  但千乘人把此物奉為正史,徐志穹讓洪振基拿出點真東西,洪振基也拿不出來,這是他掌握的唯一史料。

  徐志穹為什么急于查閱元祖神君的史料?

  因為徐志穹現在可以確定,千乘國只有一位神君。

  從元祖神君開始,千乘國歷經三十三次皇位更迭,為什么每一次皇位更迭,都會有一位蒼龍衛病故?

  按照徐志穹的推測,在千乘國,所謂皇位更迭,不是老皇帝死去,新皇帝繼位,而是元祖神君借助霸道修者的魂魄,一次次重生!

  在千乘尚未立國之時,有一位蒼龍霸道高品修者,從大宣來到千乘國,組織軍隊,推翻錢氏王朝,建立了新的王朝,登基為元祖神君,名喚洪錦仁。

  按照兩國紀年記載,元祖神君二十五年,宣國派來親王梁振碩作為第一批使臣,來到了千乘國。

  洪錦仁連續向宣國派出了三位使臣,終于請來了大宣使者。

  元祖二十七年八月,伴隨梁振碩一并出使的五品蒼龍衛梁振秋病故,同年九月,元祖神君洪錦仁駕崩,洪錦仁長子洪緒庚繼位,是為咸熙神君。

  咸熙十九年,宣國派來親王梁孝思作為第二批使臣,再次來到千乘國。

  咸熙二十二年正月,五品蒼龍衛梁孝清病故,同年三月,咸熙神君駕崩,景耀神君繼位。

  每次新君繼位,就有一個高品蒼龍衛提前一個月病故。

  這是巧合么?

  當然不是!

  沒有那么多神君,從頭到尾就一個神君!

  從最開始洪錦仁到如今的洪俊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元祖神君的元神侵占了五品蒼龍衛梁振秋的魂魄,又用某種手段,變成了自己的長子洪緒庚,成了新一任神君。

  他為什么不直變成洪緒庚?為什么一定要占據蒼龍衛的魂魄。

  按照徐志穹的推測,千乘神君需要用一個霸道修者的魂魄,來維系他自身的修為。

  霸道的氣機,和殺道一樣,生于魂魄,元祖神君自己的魂魄出了問題,必須要尋找替代品,而且只能尋找霸道修者,否則他的修為會受到嚴重影響,甚至有可能丟失全部修為。

  因此每次神君在駕崩前一兩年都會全力以赴請來大宣使者。

  這一次,為了逼迫梁玉瑤出使,洪俊誠甚至亮出了郁顯老皇帝這張底牌。

  爭取大宣出使的目的并不是結盟,而是尋找替身,來維持生命!

  從史料記載來看,找的替身品級越高,維持的時間就越長,建衡二十九年臘月,四品蒼龍衛梁至堅病故,翌年正月,太熙神君繼位,這位在位一共六十八年。

  四品的魂魄,讓神君維持了將近七十年的生命。

  而永安三十一年二月,七品蒼龍衛梁炳功病故,次月,隆和神君繼位,在位不到兩年。

  寄生于七品的魂魄,幾乎等于轉生失敗了。

  徐志穹仔細看了編年表,如果前任神君占據的蒼龍衛魂魄修為低于六品,下任神君的在位時間不會超過三年,如果蒼龍衛魂魄達到五品,下任神君的在位時間不會短于二十年。

  五品和六品是個關鍵節點,被寄生的對象低于六品,相當于轉生失敗,達到五品,才能保證轉生之后長久的生存。

  這就是梁玉瑤達到五品之后,洪俊誠急于召見她的原因。

  當然,目前這只是徐志穹推測,至于元祖神君的魂魄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尚且未知。

  這同時也是徐志穹要面對的關鍵問題,洪俊誠的魂魄存在缺陷,這就是他的致命弱點!

  可千乘國的史料無從查證,大宣又沒有千乘國的史料,線索自此斷了。

  徐志穹正當苦惱,忽聽有人來報,洪俊誠召洪振基入宮覲見。

  洪振基長嘆一聲:“又是給圖奴納貢的事情。”

  納貢?

  徐志穹詫道:“為何又給圖奴納貢?千乘不是要與大宣結盟么?”

  洪振基長嘆一聲:“神君的心思,誰能說得清。”

  洪俊誠這是找到新魂了,不再急著取悅梁玉瑤了。

  洪振基看著徐志穹,不知該如何應對,徐志穹思量片刻道:“拖著,不辦就是了。”

  洪振基一臉為難道:“我不辦,自然有人去辦,錄王正躍躍欲試。”

  錄王?洪振康?

  這廝剛從監牢里出來幾天,卻又把親圖的大旗扯上了。

  徐志穹一笑,對洪振基道:“敲打他一下。”

  “敲打?”洪振基皺眉道:“我去敲打兄長?這怕是不太合適。”

  徐志穹沉默片刻,看著洪振基道:“你是不是把他當成袁成鋒了?”

  洪振基愕然,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徐志穹又問道:“洪振康是不是也把自己當成袁成鋒了?”

  洪振基沉默許久,一個個念頭在腦海里飛速轉動。

  徐志穹說的沒錯,我把洪振康當成袁成鋒了。

  我和袁成鋒苦斗這么多年,無論手段還是心機,我都不及他,被他處處壓制,也是無奈之舉。

  可洪振康呢?

  他也想壓制我?

  他也配?

  若不是我和徐志穹傾盡全力殺了袁成鋒,洪振康還是個階下囚而已!

  而今剛重回親王之位,非但要與我平起平坐,還要壓我一頭?

  洪振康確實欠敲打!

  洪振基抱拳道:“若非運侯提醒,寡人險些自誤,依運侯之意,這洪振康該敲打幾分?”

  徐志穹神情嚴肅道:“真敲真打,莫傷了他性命,但也得讓他明白一件事,你終將成為千乘神君,冒犯神君是重罪!”

  洪振基點點頭,眼神之中,漸漸顯露出寒光。

  ……

  恩威大殿之中,洪俊誠要向圖奴送去五百萬兩貢銀,一是要消除此前產生的誤會,二是秋收將至,希望圖奴不要過分索要糧食。

  洪振基的態度很明確,神君要交貢銀,他無權干涉,這筆銀子直接走國庫就好。

  一聽國庫兩個字,洪俊誠把臉沉了下來。

  與大宣不同,千乘國沒有設立內庫。

  所謂內庫,就是皇帝的私庫,也就是國庫劃撥給皇帝的錢。

  在大宣,皇宮之內,吃喝拉撒,花的都是內庫的錢,也就是皇帝自己的錢。

  因為國庫和內庫分設,所以昭興帝想動用國庫的錢,只能用術法去偷竊,卻不能隨心所欲的調用。

  但千乘神君,一心為千乘社稷,千乘國沒有設立私庫,千乘人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神君所有,皆為千乘所有!”

  事實確實如此,只是這話顛倒來說,更好懂些。

  千乘所有,皆為神君所有。

  國庫所有的錢,都是神君的!

  從國庫里出錢給圖奴?

  你這不是搶神君的錢么?

  你心里還有神君么?

  洪俊誠對洪振基極其不滿,洪振康也在旁邊數落了洪振基幾句。

  洪俊誠對洪振康的態度頗為滿意,便問洪振康如何籌集貢銀。

  洪振康本就不是個聰明人,再加上被囚禁了二十年,腦殼早就不靈光,他根本沒什么好主意,唯一的手段,就是加賦。

  洪振基提醒一句:“秋收將至,家家都數著米粒下鍋,此時若是加賦,只怕要激起民變。”

  洪振康冷笑一聲:“民之短視,只在意那幾粒果腹之米,卻看不見家國天下的大局,

  這五百萬貢銀,干系兩族修好和邊境安寧,倘若因少了一分一毫,與圖努生出戰事,莫說幾粒糧食,連一條性命卻都未必留得住,孰重孰輕,他們還分不出么?

  若是當真分不出輕重,卻當以嚴刑訓戒,幾經訓戒,仍不知悔改者,當殺之以儆效尤!”

  洪俊誠連連點頭,將貢銀之事交給了洪振康。

  至于通過什么名目加賦,如何盡快把賦銀收上來,收不上來怎么辦?真激起民變該如何處理?這些事情,洪俊誠一概不予過問。

  他還像以前一樣,看似對所有事情都關心,又似乎對所有事情都不關心,用他獨有的眼神,略帶蔑視和戲弄的看著朝堂上的臣子們。

  ……

  離開神君大殿,洪振康長嘆一聲,數落洪振基道:“振基,自你年少時,為兄就教導過你,朝堂之上,一言一行皆要三思,這多年來,你怎不見長進?

  適才你不知曉神君心思,卻與神君隨意奏對,輕則招來神君厭惡,重則卻有性命之憂!”

  洪振基慨嘆道:“小弟一時魯莽,而今也在后怕,兄長,若是不棄,且到小弟府中飲上一杯,小弟多年未聽兄長教誨了。”

  “我哪有閑情教誨你?你且回去好生反省吧。”

  洪振康本來是要拒絕洪振基的,他正忙著籌集五百萬銀子,沒有心思和洪振基吃酒。

  但洪振基提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兄長,二十年間,朝堂各部官員都已換去,有些人,想必你還沒認全吧。”

  搜集銀兩,肯定得有各部官員幫忙,人都認不全,想把事情辦成,難度也確實有點大。

  在重新熟悉朝堂之前,洪振基還算是用得著的人。

  洪振康嘆道:“罷了,看在手足情分上,陪你吃幾杯吧。”

  兩人乘轎去了束王府,酒宴之上,洪振基習慣聽曲賞舞,又被洪振康呵斥了一頓。

  “你是來與我敘話,還是來聽靡靡之音?若是癡迷于此,卻還叫我來作甚?

  你我身在宗室,一舉一動為萬人所矚,一言一行為萬人表率,豈能如你這般放縱?”

  洪振基趕緊撤下了歌舞,洪振康喝了一杯酒,隨即繼續厲聲教訓洪振基。

  洪振康當了二十年的階下囚,受了不少羞辱,就連往囚室里送飯的老漢,都敢隨意罵他幾句。

  當回錄王之后,洪振康天天在府邸里訓斥下人,雖然罵的也算過癮,但總是差了那么點意思!

  今天大罵洪振基,對方的身份明顯不一樣,看著洪振基面紅耳赤,唯唯諾諾,洪振康這口悶氣漸漸吐露出來。

  酒過三巡,洪振康越罵越過癮,今天不打算收場了,準備罵到天黑再說。

  可不知為何,又喝了一杯酒,他發現天突然黑了。

  不光天黑了,屋子里也黑了。

  洪振康眼皮一沉,慢慢睡去了。

  睡夢之中,他懷里坐著一位美人,手里摟著一名男妾,繼續叱罵洪振基。

  罵著罵著,洪振康忽然覺得男妾的肌膚越發冰冷,美人的身軀卻越發熾熱。

  他感覺到情況不對,慢慢睜開了雙眼。

  男妾消失了,變成了冰涼的鐐銬。

  美人也消失了,變成了熾熱的火盆。

  洪振基從火盆里拿出燒紅的烙鐵,吹了吹,然后朝著洪振康笑了笑:“你猜,我想給你烙個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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