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掌河山 > 第四十章 內卷之王
    段好垂下眸去,目光沒有看段怡橫出來的腿,卻是看向了她手中拿著的那個雕花竹筒兒。

    她輕咳了幾聲,安慰著看向了顧杏,“阿娘先同媽媽們一道兒下山罷,小弟這么久不見阿娘,指不定著急了。今日午食他飲了些酒,也不知道難受不難受。”

    顧杏一聽,頓時慌張了起來,她著急的抓住了段好的手,朝著段怡的手上覆了過去。

    “都是一家子姐妹,有什么話好好說。阿怡你是姐姐……我去看看你阿爹同弟弟”,她說著,提起了裙角,領著一大群子婆子,浩浩蕩蕩的朝著山下行去。

    一會兒的功夫,這山頂之上,只剩下段怡同段好,以及各自身邊的大丫鬟了。

    像是知曉姐妹二人有話要說,她們都走得遠了些,去那上山的石臺階上守著了。

    段好收回了落在顧杏背影上的視線,拿帕子捂著嘴,輕輕地咳嗽了幾聲。

    她抬起頭來,眼中波光流轉,看上去竟是平添了幾分氣勢。

    “若說欠債,那也是阿娘欠了你的債。我同姐姐才見幾日,何曾欠了姐姐的?”

    段好說話的聲音很輕,有些有氣無力的,她轉過身去,拿出帕子墊在了那書院的門檻上,靠著門邊,坐了下去,好似不這么做,風就會將她刮倒一般。

    段怡挑了挑眉,收回了橫著的腳,她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打太極的話我懶得說,耽誤我功夫。你若是想做王妃,壓大姐姐一頭,自己去便是。”

    “叫王占把你推下水去,讓五殿下英雄救美也好,去弄上一壺下了藥的春宵一度也罷,我頂多唏噓兩句,世上竟是有這么著相的蠢貨。”

    “顧明睿已經定親的事情,是你放出風聲去的吧。”

    段好并不意外,她抬起眼來,看向了段怡,“三姐姐怎么賴我?府中人多眼雜的,誰是知道是誰呢?我一個閨閣女子,初到劍南,哪里有這本事,姐姐高看我了。”

    “阿娘一心想要三姐姐嫁個好人家,許是阿娘想要擇婿呢。我瞧著五殿下十分的中意姐姐,若能結成一段好姻緣,那當真是大善。”

    段怡聽著,嘲諷地笑了出聲,“知道阿娘為何壯得打得死牛么?因為她腦殼不想事,沒有你那么自以為聰明。”

    段好臉一僵,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雖然所有人都覺得顧杏不是個聰明人,可鮮少會有人這么直白的說,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她嫡親的女兒。正所謂子不嫌母貧,子女不說父母的不是……

    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才輕嘆了一口氣,“若我同姐姐一般,有外祖父為靠,今兒個不用人推,我自己個就直接蹦下去。”

    段好說著,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陽光有些刺目,她抬起手來,輕輕地遮擋了幾分。

    “段家的女兒不好做,阿娘的女兒,更是不好做。”

    “婚姻婚姻,締結的是兩姓之好,講究的是門當戶對。阿娘出身比公主都不差,若是有顧家為靠,誰敢欺辱于她?可她倒是好,同外祖父鬧翻了,在段家無權無勢,如同孤女。”

    “明明出身名門,卻是官話也說不好,家也不管,也不出去結交那些夫人。她的眼中,只有阿爹,只有阿爹身邊的那些花花草草……”

    段怡聽著,嘖嘖出聲。

    什么叫做語言的魅力,這就是啊!

    段好這番話,可是將自己摘得一干二凈,把所有的問題,全都推到了顧杏身上。

    她若是當真想要顧杏同顧家修好,當年也不會恰好生病,攔著顧杏南下了。

    不過是以前,天子尚能掌控天下,隨時要削藩,顧家不知道何時,便要遭了難。相府不想叫人猜忌,這才不讓顧杏同這邊聯系過密。

    如今天子式微,藩鎮強勢,段家丟了圣心無依無靠,這會兒功夫,段好便又想起血濃于水,覺得母親做得不夠了。

    段好見狀,臉微微一紅,她輕輕地咳嗽了幾下。

    “三姐姐沒有在京城里住,自是不知曉。祖母偏愛大姐姐尤勝,為了讓她能夠進東宮,費了好大一番心思。她也是個有本事的……”

    段好說到這里,神色古怪了起來。

    “大姐姐這個人,什么都要爭個頭名。你繡一朵花兒,她就非繡上兩朵;你喝一副藥,她非要喝上兩副;怕不是人死了躺一口棺材,她都非要躺兩口,顯得比旁人尊貴三分。”

    “姑娘家讀書,能識文斷字便是不錯了,可大姐姐每日頭懸梁錐刺股,比考狀元還精神……若她是我一母所出的姐姐,有這般高遠志向,那我高興還來不及……可是不是!”

    段好抬起頭來,堅定的看向了段怡,“她恨我們,恨阿娘在惠安公主尸骨未寒的情況下,便進了段家門……以前我不知道,可是那回去了東宮壽宴之后,我便知曉了。”

    段怡無語……這是什么內卷之王同被害妄想的戰爭嗎?

    她想著,不動聲色的看了回去,“東宮壽宴上,發生了什么?”

    段好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定定地說道,“三姐姐先前也瞧見了吧,她走的時候說的話。她以為你想要嫁給五殿下。一家姐妹,只有一個能夠嫁入皇家。”

    “若是今日五殿下救了落水的三姐姐,那大姐姐不但入不了東宮,甚至連三殿下也嫁不了。所以她方才那么惱羞成怒。”

    段怡聽著,搖了搖頭,她饒有興致的看向了段好,一屁股在她旁邊的門檻上坐了下來,“指桑罵槐聽說過嗎?妹妹。王占撞我,我主動躲開了。”

    “我同你才見幾日,雖然沒有什么證據,但都能猜到你在其中推波助瀾了。兩頭豬在一個欄里吃了十來年的食,還不知道對方是個什么德性?”

    段好一梗……竟是無言以對。

    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才往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三姐姐,咱們是一母同胞,我絕對沒有害你之心。”

    她說著,抬頭看向了段怡頭上的發簪,聲音更小了幾分,“河山令姐姐知曉嗎?今日姐姐拿的這根簪子,一共有兩根,其中有一根是真的,乃是段家的傳家之寶。”

    “據說與河山令有關,而另外一根,也就是姐姐頭上這一根,是后來仿制的。東宮選太子妃,三人中選一人,大姐姐只肯贏不能輸……東宮壽宴之前,央求祖母給了她簪子,獻給阮貴妃。”

    段好說著,神色中帶了幾分嘲諷,“可惜后來出了意外。”

    段怡聽著,心中一萬頭神獸奔過,她到底把什么東西給了崔子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