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叫主子在膳房等飯的道理,都勸他別任性,林承繡覺得樂念清到底還是個孩子,連為難人都不會,她無所謂地道:“就是現在做,也要等到晚上才能吃。”
于醫士說過那位姨娘有些心緒郁結,應是在內宅關得太久,既看得上她做的藥膳,便做一味養心安神的藥膳。
果然,樂念清只是鬧脾氣,說看著她做,可等了不足半柱香的功夫就跑了。
溪曲本也想跟著走,想了想又乖乖地走回來,喚了一聲:“程秋姐姐。”
她忍不住問道:“怎么這回見你怪怪的,我很嚇人嗎?”
“不是。”溪曲是看見她就想起樂亭華,當初他覺得鄭二舉動奇怪,才跑去告訴林承繡有人往外面傳消息,沒想到最后鄭二被打得差點沒命,心里不免覺得害怕,畢竟是因為他才有了那樣的事。
他想了又想,忍不住湊近林承繡:“姐姐你害不害怕二公子?”
“怕……我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怕她也不會承認!
溪曲有些佩服,說道:“可他們說二公子是瘋子,殺了人才會躲在府里不出門。”
所以樂亭華到底是個窩囊庶子,還是殺人如麻的瘋子?
她沉著臉拿了點吃的打發走溪曲,轉頭又與佟管事毫不掩飾興趣的目光相對,這人比盧清還讓人無法忍受,像什么臟東西!
*
秋風吹薄裳,涼涼心事藏。
屋中燭火有些暗,林承繡把手中賬本放下,拔下簪子想去挑燈芯,昏昏欲睡的芳草突然跳起來說道:“放著我來!”
把一旁揉著布的唐媽媽嚇了一激靈,瞪了她好幾眼。
這兩日府里下人開始學新規矩,褚玉院的丫鬟怎可這樣?
芳草挑了挑燈芯,仍覺得不夠亮,四處尋了尋,沒找到多余的燈燭,心想靜塵院地方大是大,卻太不方便。
今晚林承繡沒急著回褚玉院,而是帶著芳草來了靜塵院,她已讓唐媽媽搜集歷年藥神祭有關的一切,最好是能找到府里操辦典儀的賬目。
可是唐媽媽卻未能找到太多有用的東西,比如賬本,府里根本沒有關于典儀的支出,而想從往年亂且花費無度的賬目里算清楚有無這筆賬,難度過高她已經放棄。
若是能去請教少夫人一二就好了,可是林承繡不敢,這件事明顯是少夫人的隱痛,她正懷著身孕,萬一因此受了驚……林承繡不敢想。
一年一度的藥神祭對江城人來說,是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每年的九月初八那日,江城的藥皇廟前人山人海,齊聚觀看城中藥商籌備的典儀隊伍,除了要拜藥王菩薩,給菩薩獻上三牲五果和藥材,最重要的是還得看哪家送的祭禮最出彩。
祭禮一般是珍稀藥材,越難得的越出彩,比如去年,樂家藥行拿出來的是遠赴西南收到的雪靈芝,十分難得,在隨后的藥市上賣出了極高的價格。
所以祭禮定已備好,林承繡在意的是典儀,看汪海的架式,是想把事都推給她做,她今早聽那一堆安排雜亂且沒有重點,極有可能是汪海讓人故意往歪處引導,良心壞透了。
唐媽媽安慰她道:“你也別太擔心,我家那口子就在藥堂里做事,先打聽清楚了再說。”
林承繡眼睛一亮,府里那些人站在汪海身后,哪個肯對她說實話,她可以去藥莊向湯圓兒打聽,去請教關掌柜和藥行里的老藥工,總能理清的。
一時想通這點,心里放松許多,伸個懶腰道:“就這么說定了,明日我也出去一趟,順便把老爺安排的幾個管事也見見,總不能人人都向著姓汪的。”
她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忽然看見燭火邊上掉落一只秋蟲,沒有死透仍不時掙扎兩下,她拿過賬本狠狠壓在上面,瞇著眼喃喃地道:“此秋蟲自尋死路,等我辦完正事,再收拾另一只。”
芳草聽懂了:“秋秋,你是不是說姓佟那只蟲子?”
沒錯!她贊許地看著芳草:“你如今出息了,竟能聽懂我說的是誰。”
“那是,我一想起他就替你惡心!”
膳房的人都不是傻子,佟管事一番做作被許多人看在眼中,有人笑他癡心妄想,可更多看向林承繡的目光變了味兒。
近來林承繡名頭正盛,把內院的事務撈到手里,在府里大動干戈,還要出去開鋪子,知道和不知道的人都覺得這丫頭也太能干了,現在倒是想看看,再次沾上不干不凈的傳言她會如何反應,畢竟上一次她直接攆了幾個碎嘴婆子。
唐媽媽聽完芳草的怨念,忍不住也呸了好幾聲,換成個模樣周正的少年人,年少慕艾也就罷了,那佟管事年紀老大,還已經娶妻,盯著人家姑娘不放,也不看看那是他能想的人嗎?
“說起來,還有個人……”唐媽媽猶豫了一下才道:“有一回我看見遠公子把你攔下,他也在纏著你嗎?”
林承望眉心一跳,唐媽媽看見了,她倒不是心虛,而是這樣的事情解釋不清,她是清者自清,卻難保別人多想。
雖眼下府里下人對她服服帖帖,可是,恨她的人不會少,若是有不好的事傳到樂大人耳中,會有多糟糕。
唐媽媽又道:“你是個心思通透的人,不用我多說什么,千萬當心些。”
林承繡緩緩地道:“我從未招惹過任何人,也不怕!”
芳草忽然天真地道:“怕什么,秋秋可以都告訴二公子呀,憑他們是誰,都比不上二公子!”
“胡說什么,我與二公子……”
林承繡說不下去了,她說沒招惹任何人,但是府里誰不知道樂亭華與她的事?
屋外傳來一道男聲:“程秋,你出來。”
林承繡三人的臉色登時全有些發白,正說著二公子,他便來了?
她磨蹭著走出去,看見樂亭華站在庭中,衣袂輕輕隨風拂動,仿佛帶著股仙氣兒,想不通為何會有人說他是瘋子。
樂亭華臉上的神情看不分明,亦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林承繡試探著問道:“二公子怎地這時候過來,您一個人嗎,之時和之凌呢?”
“他們在外頭。”他頓了頓,又道:“過來些。”
她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大約是嫌她太慢,樂亭華抬腳走到近前,伸出手,輕輕地落在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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