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掌上嬌嬌 > 第292章 發瘋
  “動動腦子。”宣王為薛清茵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才接著對太子出聲,語氣冷酷。

  太子冷靜些許,壓下心頭的狂躁。

  他腦中飛快地掠過了一道念頭。

  “不可能……”太子自說自話出聲。

  宣王沒看他。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宣王:“你很早就知道皇儲要從他們中間挑了?”

  宣王沒回答。

  太子也不需要他回答了,太子接著激動地往下道:“為什么會是七皇子呢?不是因為你知道他被接出了西大內。”

  “這么多皇嗣,七皇子怎么從中脫穎而出的?挑選的標準是什么?”

  “這么多皇嗣,你也不知道誰會是最后的贏家。那你就干脆親手制造一個出來,對不對?”

  “你用了什么法子,讓七皇子一定會被選中?”

  太子說到這里,對問題的答案都不是那么在意了。

  他只是看著宣王,眼底隱隱透出了一分驚懼。

  太早了,宣王的局布得太早了。

  他發現自己原來好像……從來沒看清過宣王。

  世人都以為戰場之上驍勇者,大都心思粗直淺薄。

  但宣王的城府呢……

  太子不知道其深幾何。

  “你為什么幫七皇子?”太子擠出聲音,難掩憤怒。

  這簡直比得知他壓根沒有繼承權還要令他發瘋。

  宣王本該是幫他的!

  宣王的一切本該是他的囊中物!

  “哪怕你要自己登上大位呢……你為什么幫他?”太子失態地起身,沖到了宣王跟前。

  宣王反手拔出了隨身的劍,直指太子的喉嚨:“坐下。”他的語氣依舊冷酷。

  “我同你說過了,莫要將她吵醒。”他冰冷地看著太子。

  太子死死地盯著他,往前動了動。

  宣王絲毫沒有收劍之意。

  劍尖就這樣刺破了皮膚,疼得太子一激靈,認清了現實。

  太子跌坐回去,面色慘白,模樣頹然。

  沒了虎符這些東西,也沒了皇帝的寵愛,更沒有母族的相助……

  這些都不算什么。

  因為皇后死前,把宣王留給了他做他手中那把最鋒利的劍。

  可現在……這把劍對準了他。

  “你很清楚我為什么登不了大位。”宣王抱著薛清茵起身。

  太子身形一顫。

  這話的意思是……宣王知道了一切真相?

  太子猛地抬起頭:“你今日是故意來奚落我的,你故意叫我如此狼狽,故意看我在你跟前發瘋……”

  “可你就不怕我將你的事告訴父皇嗎?父皇若曉得你已經獲知一切真相……”太子抓緊扶手,斜著眼看向宣王。

  宣王站起來的身形高大,縱使懷中抱了個人,卻也叫太子覺得壓迫感十足。

  宣王渾不在意地道:“你去吧。你提起那樁陳年舊事,揭開父皇心中隱秘,他殺的第一個人便是你。”

  太子頓時閉了嘴。

  “你當謝我。”宣王不緊不慢地道。

  太子知道他在說什么。

  如果不是因為皇帝要為宣王的生母尋個合適的身份,他的母親做不了皇后,他也成不了太子……

  但也就此止步于太子了。

  太子臉上發燒,又是妒忌又是羞恥又是憤怒。

  “史元、裘正,還算不得大儒。不日后,七皇子應當會有一位名震天下的大儒來做他的老師。屆時,他會正式進入眾人的視線之中。”宣王輕描淡寫。

  太子想問是誰。

  但很快,他明白了……

  “肖家……肖家人要給七皇子做老師?”太子嫉妒得面容都扭曲了。

  他那太子妃的娘家,淮南肖氏,世代大儒。梁德帝欲請入朝,肖氏都不肯,只說愿做一方之師,教化世人。

  肖氏這一手拒絕得極好,與徐家就形成了鮮明對比。

  徐家在肖氏跟前,都顯得庸俗許多。

  煙雨江南一帶富庶之地,無不尊崇肖氏者。他們認為肖氏才是真正的大儒。

  “當年……我與太子妃成婚,都未能請得動他們……”太子在極度刺激下,身形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你愛慕她,與她成婚,是理所當然之事,豈算恩情?”

  “我給了她太子妃之位!是我讓肖氏成了皇親國戚!”

  太子吼完,對上宣王的目光。

  只覺得宣王如同在看一頭豬。

  太子喉中一緊,諷刺地笑笑:“好,我知道了,倒是我成全了你們與肖氏的緣分。我與她成婚算不得恩情,但你那王妃救了她,卻成了實打實的救命之恩……肖氏為此,也肯放下那清高身段。”

  太子真是恨極:“這頑固不化的淮南肖氏!該死的肖氏!”

  他說完,又垂下眼死死盯住了薛清茵。

  他問:“幾個月了?”

  都是她……

  是她與宣王成婚,使宣王有了新的家,從此徹底與東宮離了心。是她多事救了太子妃,使肖氏倒向了宣王。她如今又有了孕,從此便要成一家三口了。

  這皇宮里,陰冷、殘酷,如一片深不見底的沼澤。

  他們都長在這陰暗的逼仄之中。

  憑什么……憑什么宣王就要去擁抱陽光了?

  “不要這樣看她。”宣王冷冷道。

  “你難道還要挖了我的眼睛嗎?”太子知道一切已無可挽回,只能發瘋似的大笑起來。

  “我會。”宣王吐出兩個字。

  太子背脊一涼,退后幾步,再沒有開口。

  宣王往殿外走去。

  太子不自覺地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寒意鉆進了他的骨頭縫。

  他喃喃問:“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改蟄伏之態。

  如今的宣王可怖極了。

  宮人不知道里頭發生了什么,等宣王走后,便匆匆走了進來:“殿下。”

  太子卻跌坐在地上,脖頸被劍尖劃破的地方還在往外滲血。

  他伏地痛苦地嘶吼起來。

  他害怕。

  害怕宣王這人無情起來,真會在哪日挖了他的眼睛。

  他嫉妒。

  他嫉妒七皇子走上了順利坦途。

  他嫉妒宣王有了家,嫉妒得發了瘋。

  第二日。

  梁德帝的確在宮中擺了家宴。

  四公主、太子夫妻,乃至柳月蓉和喬心玉都受了邀。

  柳月蓉不敢進宮,生怕被薛清茵看見她狼狽的樣子,便稱病了。

  太子也說病了,來的就只有太子妃一人。

  等到眾人到齊,獨獨就差了宣王夫妻這兩位正主。

  梁德帝一問。

  宮人擦了擦汗,答道:“宣王妃還沒睡醒。”

  四公主聞聲,強行壓下了心頭的失望。

  喬心玉也垂著頭,掩住了眼底的幾分想念。

  太子妃亦如此。

  這里的每個人都在藏。

  但宮人們一無所知。

  他們只暗暗心道,這宣王妃架子也太大了……

  梁德帝無奈:“她身子重,嗜睡些也正常,讓膳食局晚些時候再呈食物上來。”

  說罷,梁德帝便起身先去處置政務。

  這時太子妃起身道:“父皇,近日東宮奴仆懶怠……”

  自打太子妃身子養好后,梁德帝便予了她不少權利,這也是為安撫她。

  除此外決口不提讓她回揚州的話。

  畢竟太子妃要同太子和離,傳出去實在是天大的皇家笑話。

  斷了人家回家的念想,自然就要讓人家在東宮過得舒坦。

  梁德帝聽她提起東宮奴仆,便道:“你過來仔細與朕說一說,哪些人膽敢這樣無禮?”

  太子妃跟了上去,等行到偏殿,卻是突然跪了下來,叩頭道:“兒媳自請回揚州。”

  “太子何處做得不妥?”

  “兒媳本已心死,只是惦念父皇待兒媳著實不薄,便想著還是留在東宮……可與太子日日相對,心中實在煎熬。”

  梁德帝俯視著她。

  太子妃道:“兒媳的叔祖,想入京來。他一身學識無處用,只愿貨與帝王家。”

  梁德帝驚訝道:“那是一樁美事,起來吧,你身子也不大好,何必跪著。”

  肖家大儒,先帝在世再三請入朝,肖氏都不肯應。如今入朝來,豈不是無形之中表明,他更甚于先帝。

  唯有當今圣明,才能引得爭相前來。

  寫入史書,也會是一樁美談。

  太子妃以自己還家來做交換,說穿了便是利益上的交易。

  梁德帝反而不會懷疑其中有異。

  “朕也知你不易,但禮不可廢。你可以還家,但肖氏女要永遠留在東宮。”梁德帝嘆了口氣道,“你可愿意?”

  太子妃又叩首,道:“愿意。”

  也就是說,從此她要改換身份,世人只知太子妃肖氏女仍在東宮,那就不會損傷皇室的顏面了。

  這時有宮人小心翼翼地來到偏殿:“陛下……宣王與宣王妃到了。”

  “那便過去吧。”梁德帝走在前。

  太子妃這才也起身,跟在后面。

  他們一前一后,重新跨入殿中。

  這廂薛清茵也和宣王從正門而入。

  他們打了個照面。

  太子妃沖薛清茵粲然一笑,但一轉即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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