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山谷內的綠色草甸，王宇快步來到柳靈馨落地的位置。
這丫頭的獨立跳傘能力似乎并不是很強，又或者是落地的時候沒注意，所以在落地后直接被傘蓋給蓋住，這時候正掙扎著試圖從里面鉆出來。
王宇掏出鋒利的匕首，三下五除二的將傘蓋劃開，把她從里面解放出來。
看她那手舞足蹈的扯開傘蓋的樣子，王宇也算是放下了心。
看樣子她并沒有受傷。
王宇把她扶了起來，兩人一起收拾了地面上的降落傘，然后將其折疊起來。
兩人肩膀上的坐標發射器此時已經開始工作，向綠洲基地傳遞著他墜機地點的坐標。
王宇聽到一陣越來越響的轟鳴聲，抬頭望去后便看到洛羽駕駛著戰機正在低空朝著這邊飛來，于是他便抬手對著那個方向揮了揮，并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雖然洛羽不一定能看清他的手勢，但她的機娘一定可以。
龐大的Su-37戰機低速從他頭頂倒飛而過。
王宇在這一刻甚至能看到洛羽在座艙里朝他投來的關切目光。
隨后，洛羽的戰機便重新轉回到正常姿態，她開始在低空繞著王宇所在的位置進行盤旋。
而慕容嵐則是留在高空警戒。
看樣子她是想在這里等待到救援抵達，但是王宇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在低空這么飛其實挺費油，再經歷了剛才的空戰之后，就算是內油箱龐大的側衛戰機也不能繼續長時間滯空。
果然，在盤旋了兩圈半的時候，她的戰機姿態開始改變。
洛羽駕駛著戰機晃了晃機翼，隨后開始加速爬升。
王宇不用猜也知道，她收到了上級的通知，要求她返回基地吧。
戰機的速度自然不言而喻，片刻后，那轟鳴聲便逐漸遠去了。
而在她離開的那一刻，王宇的臉色便立刻沉了下去。
而他的雙拳也握了起來。
柳靈馨第一時間注意到王宇的變化，她擔心的抓住王宇的胳膊：“怎么了？”
王宇面無表情，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結果女孩這下更感到奇怪了。
她于是追問了一遍。
王宇這才嘆了口氣：“剛才那發導彈……是我的錯誤。”
柳靈馨一愣：“啊？”
王宇隨口換了個話題：“你剛才是不是覺得，我是為了幫洛羽擋住這發導彈才沖過去的？”
女孩腳步頓了一下。
片刻后，她一邊思索一邊說道：“唔，我不太清楚，不過從結果上來看……是這樣的，長官你幫洛羽接住了那發導彈，然后我們現在就到這里來了。”
“其實我最開始的目的根本不是擋住這發導彈。”
在柳靈馨的目光下，王宇兩手一攤：“根據我的計算，在洛羽閃開后，我會高速取代她的位置，然后在那枚導彈擊中我之前使用熱誘彈和急轉機動來對那枚導彈進行一定程度的‘干擾’——如果導彈能夠直接換鎖定開始攻擊我的話那自然不錯，就算導彈沒有脫鎖，大量熱源的出現也能讓給洛羽換來寶貴的規避時間，這樣最后的結果無非就是戰機受損，不至于有人從天上掉下來。”
“結果……”
“結果計劃一開始進行的都還順利，但我沒想到這枚導彈在低對高、零初速的雙重Debuff加身情況的攻擊，末端速度居然還這么快，并且這枚導彈還采用了新式的紅外成像制導，這種紅外格斗彈連我們都沒用過，卻出現在了一支傭兵團的戰機上。面對這枚導彈我的干擾措施居然沒產生任何的作用，它依舊直直的沖著洛羽戰機的位置去。”
“所以正好在導彈攻擊路徑上的我們就遭殃了。”柳靈馨點了點頭。
“于是我只能在導彈攻擊的最后時刻盡可能的讓導彈的攻擊范圍小一點。”王宇嘆了口氣，“畢竟你還在后面呢，在無法挽救被擊落命運的時候，我能做的就是保住咱們兩個的命——別的我不敢保證，至少這一點我還是能做到的。”
柳靈馨眨了眨眼。
她突然摸著下巴思索著什么，片刻后，她開口說道：“總而言之……”
王宇看著她，不知道她想說什么。
柳靈馨這才補上后半句話：“這次墜機，算是長官你玩脫了？”
王宇：“……”
雖然他知道這姑娘說的是實話，但他聽起來總感覺不是個味道。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段話。
王宇一到簡報室，所有飛行員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王宇，你又把戰機摔了！”王宇不回答，對長官說，“換個新戰機，這次要更好的。”便排出自己的王牌戰斗記錄。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玩脫把戰機給摔了！”王宇便睜大眼睛說，“你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幫隊友閃避導彈失敗變成了肉身擋導彈。”王宇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幫隊友擋導彈這種事怎么能叫玩脫……幫隊友擋導彈，這叫戰友情……這叫義不容辭……”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么“奉獻精神”，什么“保護隊員是隊長的職責”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簡報室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他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
不行，為了以后自己的清白，只要有人問，他就必須說自己是為了擋導彈，而不是為了引開導彈。
唯事實論也沒什么不好的——反正如果不是他洛羽必然被導彈擊落，而他則是阻止了這個進程，所以過程怎么說都是他的事情。
不過仔細一想，這也算是自己第二次墜機了，上次那個米格-21的尸體還在大洋深處躺著，而現在的F-15E則是在不遠處的谷底里依舊冒著火焰和黑煙。
王宇的內心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惆悵。
不過仔細想想，這次回去地勤人員至少輕松了——他們壓根沒有需要維護的戰機了，可以放一段時間的假了，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但是……
那樣地勤人員就失業了，這可不是王宇要看到的景象，所以他決定要給地勤人員找點新活干。
“小柳啊。”王宇想到這里不由得摸著下巴，“我上次給你那些文件你看完了嗎？”
柳靈馨看了一眼王宇：“就那個F-4C戰機武器控制官的手冊？”
“對。”
“差不多看完了，雖然沒有F-15E那么熟練，但也勉強可以進行操作……”柳靈馨回答道，不過她隨后便想到了王宇這么說的目的。
“長官，你是想……？”
“我們總不可能因為摔了一架飛機就退出現役吧？”王宇笑著說道，“在軍方給我們安排新的戰機之前，我們至少還有點東西開。”
柳靈馨沉默半晌，小聲滴咕道：“我還以為又能放假了呢……”
王宇看著她都著嘴的樣子，不由得內心里產生了一種復雜的情緒，他抬手在柳靈馨的頭上摸了摸。
柳靈馨微微一怔，她抬起頭來看著王宇。
“怎么了？”她并沒有拒絕王宇在她頭上放著的手，但她很好奇王宇這突然的動作。
“……在剛才，”王宇嘆了口氣，“雖然我有自信能讓我們在扛了那把導彈之后安然無恙，但我沒法否認，我錯誤估計情形所以沖上去擋導彈這件事確實把我們兩個放在了危險之中，所以……嗯，在這件事情上，你有權利責怪我。”
柳靈馨微微一愣，她抬起手把王宇的手握住。
“我為什么要怪你？”她這么說道，“雖然我仍然不太懂空戰的具體內容，但我至少能看到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你的選擇已經是最正確的選擇了，難道洛羽還能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三百六十度大回環然后用機炮把導彈打爆嗎？”
一聽她這么說，就算是想嚴肅一點的王宇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機炮打導彈……涉及到精確的計算，如果她真能在剛才那情況下做到這一點，那她就不叫洛羽了，該叫洛必達了……”
柳靈馨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王宇搖了搖頭：“但道理雖然如此，我沒有在事先跟你說明，這是我的錯誤，對不起。”
柳靈馨也收斂了笑容，她站在原地，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王宇，直到王宇感受到她此時的認真，她才開口說道：“你知道嗎？我是你的后座，我很早之前就把自己的信任放在了你這里——我愿意相信你，自然愿意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上，所以你所說的，我并不在意。”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
“我知道，你是因為自己心里有愧，請允許我這么說——所以此時，我很開心。”柳靈馨微微仰著臉，“因為你愿意對我說清楚這些，說清楚你真實的想法，說清楚你當時可能沒有及時將情況告訴我，所以這些話正好證明了你沒有將我的信任濫用，也證明了你重視著我們之間的羈絆，這難道不足以讓我放心嗎？”
聽著她的溫言細語，王宇不由得有些愣神。
女孩的臉異常明媚，就如同那早晨的陽光。
王宇不知為何，突然感覺他的內心里有一種情感在驅使著自己。
正常情況下，他或許會猶豫，會遲疑。
但現在……
王宇上前一步，在柳靈馨猝不及防間，微微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
…………
怎么都快到新年了我還有這么多事要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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