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柔弱文人們瞪大了眼。
靠在一起互相取暖，瑟瑟發抖。
就連張成都呆呆的站在原地，顯然沒想到那位看起來好說話的永安公主會一言不合，直接動手。
初來乍到，必然要做點什么讓別人知道你不是個好惹的。
正巧就有個冤大頭送上門來。
顧知意怎能不抓住？
衡山王在這些人的心里留下了太過濃墨重彩的一筆，她也該隨意做些什么，讓這些人的心里有她才對。
筆桿子嘛。
在太平盛世，她還是很想要的。
露出了一個笑容。
“各位先生受驚嚇了，我相信各位先生都是父王和我的好朋友，接下來城里可能要亂上一陣，我先派人送各位先生去安全的地方？”
幾個人方才在衡山王那里看了一場人間地獄。
又在永安公主這里受了那么大的一場刺激。
此時早就身心俱疲。
根本顧不上要說什么，聽到有人保護他們，自然連連點頭，一臉懵的被帶了下去。
顧知意瞬間收斂笑容。
“把人看好，打聽打聽誰夸了父王，誰罵了他。”
她就是個小肚雞腸的人。
只愿意和值得的人交朋友。
對他們來說，一個方先生的死亡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家都是見慣了尸體的，面不改色的踏過那層層疊疊的人頭，四處搜羅了起來。
他們才剛剛從外頭打進來，衡山王必然還在城中。
這人已經瘋了，不把他控制起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危險的事。
茶樓里沒找到人。
顧知意并不覺得驚訝，腦子里想了幾個地點，正準備帶人過去，顧子徽卻忽然收到了一個消息，然后面色一變。
“在觀星樓。”
衡山城很是繁華。
雖然比不上長安和洛陽的古風古韻，這也有一股別樣的戈壁風采。
衡山王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
在世家的支持之下，特地建造了一層九層高的觀星樓。
傳聞中，站在最高層，可以在月圓之夜摸到月亮。
從而溝通上神，與天地對話。
顧知意自然不相信這些，卻對衡山王跑到那里的原因有了些猜測。
衡山王果然站在最上頭，最外頭的那件精致的長袍已經脫了，在這還有些涼的天氣里，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
頭發已然披散開來，白色的山羊胡子上吊著兩個小鈴鐺，看起來莫名有些神秘又詭異。
顧知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眼眸一深。
“衡山王叔，有什么要說的大可以下來和侄女好好談一談，站這么高做什么？”
衡山王沒看她，只是看著那天上的太陽，眼神有些迷離。
顧子徽皺緊了眉。
“這老賊想干嘛？”
“裝神弄鬼。”顧知意吐出了這四個字。
明白衡山王已經不想活了。
他這一生享盡了榮華富貴，到頭來卻不愿意接受自己是個失敗者的事實。
想要用一條命，換顧如晦以后難走一些。
他殺了所有支持顧如晦的筆桿子，留下的大多是軟弱的中立派和世家的走狗簇擁。
他親自站上了九層高臺。
想用自己的命來換一場天罰。
顧子徽看著他的眼神中帶著些譏諷。
“老頭兒，你不覺得幼稚嗎？”
就這些手段，花些心思便能擺平。
他卻偏偏要斷了自己的后路，
向義父投降多好。
以他的身份，大多能夠保住性命，頂多以后不自由了些。
衡山王卻打定主意，不聽他們倆說話了。
他只是盯著那遠處的城墻。
盯了許久，都沒看到顧如晦的身影。
眼中閃過了一抹失望。
知道顧如晦不會來了。
“他這個懦夫。”
衡山王忍不住嘲笑的勾了勾唇角。
“我也是個懦夫……”
顧如晦從前愚忠，分明手握著幾十萬的大軍，卻偏偏愿意偏安一隅，毫不追求權利。
他從前懦弱，分明對皇位垂涎已久，卻從頭到尾都不敢露出絲毫鋒芒。
他躲在這衡山城許久了……
從前他只是安慰自己。
扮豬吃老虎，忍耐些時日。
直到有天白發蒼蒼，忽然覺得全身沒力氣了，才驚覺自己這一生，都沒能完成自己的理想。
豬扮久了，是真的會變成豬的。
大家都看不起吳廣王。
但至少吳廣王稱了帝。
不管這個皇帝能做幾年，日后的史書上怎么評價，起碼也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人老了，就不免期待死后尊榮。
以后的他……在史書上會是什么樣子的？
史書上，會有他的只字片語嗎？
還是只有那短短幾個字的。
敗于永安公主手下。
他忽然間……很想讓人記住他。
想到這里，衡山王忽然大笑出聲。
袖子一甩，在高高的臺上隨風飄蕩著。
莫名又多了兩分魏晉風流。
“永安公主顧知意……”
顧知意發現他這時才正眼看自己。
認真的盯著她，衡山王的眼中突然出現了一抹羨慕之色。
這個小丫頭，才該是史書記載中的風流人物。
“我也不差哈哈哈～我也不差！”
“顧如晦，你想要做皇帝對嗎，我告訴你，這江山在你的第二代手上會敗干凈～你猜是誰呀哈哈哈哈～”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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