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兩個老嬤嬤按著，拼死的往外面掙。
她這幾年做了不少的粗活，也不像之前那么嬌生慣養，竟然真的養出了幾分力氣。
嬤嬤們不敢傷她，只能和她僵持著，汗水都要浸透衣裳了。
老太太一邊掙脫著，還一邊大喊。
“堂堂永安公主的生辰宴，宴請了四面八方的貴人，竟然沒有我這個做祖母的一方帖子，顧如晦，你們就是這么教孩子的嗎，你們就是這么做榜樣的？”
“如此不忠不孝之徒，也就算成了皇帝，也是會被世人唾棄的皇帝！”
客人們你看我，我看你，尷尬的無以復加。
這樣的陰私場面卻被他們撞見，可不是什么好事。
貴人的熱鬧是這么好看的嗎？
公主下了令，老太太被兩個嬤嬤護送了上來。
顧知意站在臺階上看著努力掙扎著的老太太，面色不悲不喜。
“祖母，您怎么來了。”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祖母？”
老太太掙脫了后面的兩個人，哼了一聲，極有派頭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裳，眼睛都是紅的。
“尊貴的汝南王不愿意認老身，老身還以為，公主殿下也不愿意承認老身了。”
她說的陰陽怪氣，淑敏擔憂的看了顧知意一眼。
孝道一詞，向來是最壓迫人的。
就像她，分明不想嫁人，甚至已經有能力贏得許多將士們和世家貴族的支持。
但父皇和母后一個孝字壓下來，淑敏再不愿，也要帶著那個蠢貨哥哥來孔縣走一趟。
這老太太雖然不是顧知意的親生祖母，但好歹也照顧過顧知意這些年。
輿論上的壓力足夠殺死一個人的。
其他人甚至不知道老太太的真實身份。
直以為老太太仍然是汝南王的親生母親，看事情鬧得這么大，一問才知道老太太被趕出去了。
“這也有些太過了吧……”
“聽說這位不是親生的，誰知道呢。”
“就算不是親生的，好歹有那么多年的感情，何至于此啊。”一位文人低頭嘆息，“何至于此啊。”
“你這么圣母，你怎么不把人接回去養著呢？你配管公主的事兒？”
公主的小迷妹很是不屑。
刀不落在他們的身上，有一些人是不會知道痛的。
她們無條件的相信公主！
顧知意并沒有理會下面的那些議論紛紛，她的目光依舊淡然，甚至連額上的流蘇首飾都沒有搖動分毫。
淡淡的看著老太太身后的顧婧明。
“大姐姐，你是怎么想的？”
顧婧明臉色一白。
“二妹妹，對不住，我也沒想到祖母怎么就往這兒來了……”
自從永安公主的生辰宴大擺筵席的消息傳出去之后，祖母就拿出了壓箱底的好衣裳，每天盼著送請帖的人上門來。
但左等右等，等了半月，就連那區區四品世家的老太太都接到了請帖，她卻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老太太的臉色當即白了。
魂不守舍的游到了屋子里去，關起門來大哭了一場。
從那之后，祖母在咒罵顧如晦的時候，嘴里又偶爾會多出一個人來。
顧婧明不止一次勸過祖母。
二叔和妹妹已經很慈悲心腸了。
祖母做了那樣的錯事，二叔也沒對她做些什么，更沒有進行報復。
他們該知足了。
但老太太卻并不這么想。
她的確是對不起顧如晦，但對于顧知意，她確實是真心的心疼過的。
知知太讓她失望了！
顧婧明本以為老太太罵兩天就會消停，一時之間也放松了看管。
可誰知道……老太太會突然闖到這里來，誰都攔不著。
簡直像是發了瘋一樣。
“對不住，老太太年紀大了，二妹妹你不要和她一般計較，我這就把她帶回去……祖母。”
啪！
顧婧明捂著自己紅腫的臉，眼睛睜大。
眼睛里寫著滿滿的不可思議。
她今日穿了身最普通不過的粉紅色衣裳，為了方便干活，衣袖是短的，在這一眾仙氣飄飄的長袖里，顯得格外格格不入。
雖然面容依舊嬌俏出眾，但從前的熟人竟然有些不太敢認她了。
“這顧大小姐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記得公主很看重她的。”
“老太太瘋了不成，哪有在大庭廣眾之下打女子臉面的？”
女子的尊貴，向來是由家里人一步步捧上去的。
若是連自己家人都不捧著，哪里還能奢望夫家對她們好呢？
老太太卻像聽不到旁人對她的指責一般，大聲鬧道。
“我憑什么回去，今日是顧如晦對不住我，顧如晦，你如此不忠不孝，你還有臉做皇帝嗎？你就算有權有勢，你也要被人釘在恥辱柱上，唾罵一輩子…你……”
看著顧知意的眼睛，老太太卡殼了。
那些好不容易記下來的詞，一下子忘得精光，只呆呆的看著臺上的顧知意。
自己的孫女。
印象之中，這孩子最會耍怪。
古怪精靈的，眼睛中滿是靈氣。
可如今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眼眸也是淡淡的，卻莫名的讓人不寒而栗。
顧知意勾起唇角，優雅的拂了拂袖子，不緊不慢道。
“說呀，怎么不說了？”
老太太偏過頭去：“我…我找顧如晦說。”
人是真的懂的欺軟怕硬的。
她知道自己最能戳痛誰的心。
“父王還沒回來，他去接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自然，那個人比您重要。”
“您應該還記得，父王和您斷絕了所有關系。”
看著老太太垂眸不語的模樣，顧知意也不著急，一只手撐著下巴，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在臉上彈動著。
目光在人群中淡淡的掃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吳允的身上。
忽然勾起唇角。
一揮手：“來人，抓。”
早就預備好的黑衣人迅速的將吳允身邊的人擊倒，看著被壓倒在地，臉也靠在地上的人，顧知意愉悅的瞇起了眼。
老太太已經呆了。
怎么…變得這么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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