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客氣做什么，本宮不是早就說了，不必如此，坐。”
晉陽王笑著直起身來，坐在皇后的對面，狀似不經意地往殿中的太監宮女身上看了一圈。
“您是皇后，身份尊貴，更何況在我少時對我多有照顧，對您恭敬一些，本就是應該的。”
宮女太監們聽了，連忙垂頭。
心中對這位皇后娘娘的輕視也散去了許多。
皇后不是個傻子，將一切看在眼里，低頭淺笑。
“你們先下去吧。”
太監宮女們看向了晉陽王，晉陽王沉下臉。
“主子指揮不動你們了？”
皇后面色不變，只看著太監宮女們臉色蒼白的離開，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的模樣，不由一嘆。
“你又何必，我本是亡國皇后，又沒做下什么特殊的貢獻，他們對我輕視，乃理所應當，更何況，他們在伺候上也從未怠慢過。”
晉陽王卻想讓這些宮女太監如從前一般，發自內心的效忠她，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從前的他們，效忠的是皇權。
如今沒了皇權，又何必自己為難自己，只沉浸在過去的輝煌之中呢？
“他們本就是做這個的，伺候您理所應當，而且皇嫂做了許多，我可是每年都……都聽說，皇嫂主持親蠶大典，親力親為，還主動捐款，和京城的夫人們一起幫助百姓，每到冬日必會施粥。”
“這本就是身為皇后應該做的，算不得什么功勞。”
皇后拉動著手里的線，聲音依舊和緩。
“晉陽王，我是你的嫂子。”
晉陽王心頭一震，瞳孔緊縮，袖子下的手都不由的握緊了一些。
皇后卻仿佛沒瞧見他的神色變化，只慢悠悠道。
“我只不過是做了一個皇后應該做的，從前照顧你也是一樣，你是皇上的弟弟，是皇色的血脈，我不能放任你在宮中被人欺辱。”
而這些，不過都只是工作而已。
皇后何等聰明，雖然晉陽王什么都沒說，但從每天的相處上，她也看得出來。
晉陽王對自己，有著別樣的情愫，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的照顧，或許因為晉陽王年幼喪母，身邊沒有慈祥的女性長輩。
所以才對自己產生了一種雛鳥情節。
但無論如何，這是段不健康的關系。
傳了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作為長嫂，她應該抑制這種可能性。
晉陽王的嘴唇顫動著，把臉轉到了一邊去。
“皇嫂多慮了。”
他的聲音盡量的和緩溫和，擔心嚇著了她。
“我照顧您，不過是因為您也照顧了我罷了，無論如何，從前的那些照顧真實存在，作為皇后有義務管束宮中皇子，也有義務救我的命，但是卻沒義務，關心我……對不對？”
說到最后，聲音都有些顫抖。
皇后心中嘆息一聲。
從前的晉陽王還沒有現在的大權在握，雖然空有尊位，但日子過得卻很糟糕，平樂帝不是個合格的兄長，不會看顧弟弟的生活。
她只不過是偶然瞧見，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圍之下，給予一點幫助罷了。
不過那個孩子實在可憐，又很懂事，得了自己的幫助，還會花費那么多的時間，親手給她做了個簪子。
那大雪天里，才10多歲的晉陽王孤身跑到坤寧宮，雙手舉著簪子，那手上還有不小心砸出來的血痕。
她看著那孩子的眼睛，知道這是個有野性的孩子。
一念之差，這才多了幾分照顧。
誰又能想到，當事人之一，卻情愫暗生。
皇后悠悠一嘆：“那年那日，倒在雪地里的孩子太過可憐，即便是換一個人，即便不是王爺你，本宮也會幫的。”
她自然知道，自己怎樣回答才能得到最多的好處。
她的心里也明白，晉陽王對她的感情利用好了，會有大用。
以皇后的聰明，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讓晉陽王對她念念不忘，為她沖鋒列陣。
自己還能干干凈凈，不染塵埃。
但的確沒必要。
皇后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
太子性子太過直接，不適合爭權奪利。
小七又……
為今之計，她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都活下來就好。
既如此，又何必玩弄另一人真摯的感情呢。
“王爺，錯的就是錯的，以王爺如今的尊貴，只要把握好時機，便能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從前的那些事兒，便忘了吧。”
晉陽王呆呆的看著她，忽然笑了，笑的苦澀。
“皇嫂你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人留。”
看著皇后那溫柔的側臉，猶如天上的皎月，他忽然覺得，自己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的話，會離月亮越來越遠。
“皇嫂，若是……若是我愿意幫助太子，重登大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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