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醒過來的第七天。
丑丑來了。
他一路疾行，放棄了舒適的馬車，甚至跑死了兩匹馬，才終于在第7天的黃昏，跑到了南城。
來到南城后，他第一時間抱住了姐姐。
“姐姐！我好想你呀。”
顧知意都快不認識面前這人了。
“說！誰把我帥氣俊美的弟弟給換掉了？長高了，也瘦了。”
“疼疼疼，姐姐姐姐，放了我吧。”
丑丑揉著自己紅彤彤的臉頰，眼角下都帶著一些紅血絲，委屈巴巴的。
“我這不是擔心嘛。”
顧知意瞬間明白了過來。
“孔縣那邊，恐怕已經鬧得一團糟了吧。”
“可不是，晉陽王投靠，東山王伏誅，這消息一傳回孔縣，可鬧了好大的動靜，姐姐你的名聲可是到達了頂峰，大家高興的不得了，有些人開始商量著怎么讓父王登基，有些人已經開始想著怎么處置遺留的禍患了。”
至于那禍患。
自然是小七和皇后一干人等。
走到如今這地步，汝南王已經不單單是汝南王自己。
還關系著無數家族的生死存亡，興衰榮辱。
就算他們能夠容忍得下一個亡國皇帝，那些大臣們可不一定忍得下。
丑丑擔心那些人做手腳，這才日夜兼程趕來。
顧知意替他理了理凌亂的發絲，也知道第1個朋友對自家弟弟的意義。
“去吧，人就在里頭呢。”
丑丑眼睛一亮，一把抱住自家姐姐。
“姐姐你最好了！”
“這小子。”
顧知意比了比自己鼻子前的位置，笑出聲來。
長得還挺快的。
……
朋友的再一次相見，并沒有想象中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反而是無情的嘲笑。
小七看著丑丑那頭發凌亂，像是從乞丐堆里滾過的一樣的模樣，直接趴在桌子上笑了出來。
“笑吧笑吧，也不看看我是為了誰才弄成這副樣子的？”
丑丑翻了個白眼，滿腔的思念在這笑聲之中被沖的煙消云散，提著衣裳坐到了小七對面，眼神掃過四周。
“你這日子過得還不錯啊。”
“那當然了，知知對我好嘛。”
親自給他倒送了一杯熱熱的茶水，又吩咐小宮女端來熱水，盯著丑丑洗漱了。
小七的嘴角仍然是帶著笑的。
“這些日子我想了許久，總結著上次見面的時候，你應該已經發現了我才對，咱們好歹也是小時候的交情了，不至于連我是什么樣子都忘了吧？”
丑丑：“……剛開始沒發現，后來的確意識到了。”
只不過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曾經的朋友，等終于想通的時候，朋友又離開了自己身邊。
正是因為有了上次的離別。
丑丑才會來得如此之快。
他心里也清楚，小七如今處境堪憂。
“這么久沒見了，說點高興的事，為了趕路，我可是跑死了兩匹馬，如今大腿根這邊的痛呢。”
“那可是辛苦咱們小公子了。”
與上次見面相比，如今的小七少了許多的戾氣，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乍一看，還真像個不諳世事的世家貴公子。
丑丑看的眼眶發熱。
如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沒有這個亂世，也沒有中間那么多的誤會和陰謀，或許如今的小七，也只不過是一個出生尊貴的皇子。
自小被嬌養著長大，不諳世事，光明磊落。
他很幸運，遇上了一個在亂世中也能保護住自己的姐姐。
但小七沒有他的好運。
“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
即便足不出戶，皇后又把一切都瞞著他，可他依舊有渠道知道，外頭的那些消息。
聽說有人提議讓汝南王做攝政王，尊他為皇帝，繼續坐鎮京城。
這樣明顯的計策，不過是為了讓他死罷了。
“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很可憐的人，我不想要他人的可憐了。”
小七突然開口：“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并不害怕死亡，只是有些放不下，我死了沒什么要緊，可我的哥哥和母親，卻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開開心心的活著。”
“丑丑，既然你能來，就證明把我當做朋友，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看著窗外的飛葉，身上有一股歷盡世事般的淡然，忽然笑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請你幫我照顧好我的母后，還有我家傻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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