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太女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丑丑跪在階前，雙手交疊，腦袋磕在手背上，認真的行了一個大禮。
直到姐姐叫起，又恭敬的磕了一個頭，這才道了句謝，站了起來。
顧知意站在階上看他。
發現這小子認真起來還挺帥的，那個短手短腳跟在姐姐身后拍馬屁的小團子，已經漸漸的長成了一個小少年。
看著四周的太監宮女，斂下眼眸。
“進來說話。”
丑丑跟著走了進去。
也是等著顧知意坐下之后才坐下，只坐了一半的位置，兩只腿并著，腦袋低垂，很守規矩。
團子和另外一個宮女上了茶。
顧知意讓人都退了下去，歪頭打量著他。
“怎么來的這么早。”
“已經不早了，臣弟先去給父皇和母后請了安，母后說皇姐應該還在睡，又在那里用了一頓早飯，這才往東宮來的。”
話語恭敬，但她愣是從這短短的一句話里聽出了打趣。
眼中浮現出了一抹笑意，可看著他不如以往自在的坐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慢悠悠道。
“這東宮之位，若你想要，可隨時來搶。”
丑丑猛的抬頭。
一撩衣袍跪倒在地。
“臣弟不敢。”
“我是認真的。”
讓人站起來，可這孩子就像是被嚇到了似的，只一個勁的搖著頭，頭都快搖成撥浪鼓了。
顧知意：“我說是認真的，就是認真的。”
她垂眸看他，眼中并無敵意，只有身為先行者的平靜。
“他們都說皇家無親情，你我二人必定要刀劍相向，我覺得他們說的對，也不對。”
“那最上面的至高皇位是個很吸引人的東西，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想要它，你想要也不足為奇，我不會讓給你，但你可以來搶，同樣的，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若你勝了，你自然可以如愿以償的得到東宮之位，也無需留我性命，若你敗了……”
她低頭，看著明顯被嚇到的丑丑，聲音帶著些誘哄。
“我不會殺了你，你知道的，我一向疼愛你的。”
顧知意并不覺得，想要東宮之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凡是好的東西，自然會有無數人想要爭奪。
若丑丑當真沒有半點貪婪之心，她反而會覺得失望，會覺得他丟失了顧氏子孫的傲氣。
而且對天下百姓來說，有能力的人坐上皇位，比無能之人坐上皇位要來的好的多。
丑丑現在年紀不算大，有很多事情可能還想不明白。
與其日后受了一些人的挑撥，成長為陰暗的毒蛇，做出一些有損國家利益的事情。
還不如一開始挑明了，鼓勵他來爭斗。
說一句自信的話，他若是真的能夠把自己給斗下去，那么這東宮之位，給他又如何呢？
丑丑也明白了自家姐姐的意思。
這并不是釣魚執法。
也不是試探他。
她是真的這么想的。
她希望他能夠來爭奪，更希望他光明正大的爭奪。
而且她有自信，能守住這東宮之位。
幾乎是下意識的，丑丑的眼中生出了贊嘆之色，心中豪情滿志，敬佩與感慨同生，甚至要控制不住手心的顫抖。
這就是他的姐姐。
是這古今中外，第一個與女子之身坐上東宮之位的姐姐。
這樣的胸襟與氣度，壯志與豪情，令人自嘆弗如。
這樣的人，絕對能做到她所承諾的東西。
也不會因為以女子之身登上東宮之位，就小心眼的看不慣自己這個弟弟，欲除之而后快。
他忽然就放松了下來。
覺得自己擔心的那些都是杞人憂天。
今日表現得如此恭敬，也是丑丑的私心。
他想告訴姐姐，自己并無不臣之心，也沒有任何威脅。
“您都看出來了。”
少年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羞澀。
姐姐看出了他的小心謹慎，卻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無需步步為營。
顧知意：“我只有你一個弟弟，看著你長大，也是真心的疼愛你，雖然如今父皇坐享天下，可我并不希望，從此之后你我姐弟之間并無真情。”
丑丑滿臉的動容。
忽然間磕了一個頭，然后抬起頭來看她，少年的嘴角還帶上了一些笑意，似乎在撒嬌。
“這是給姐姐的，不是給太女殿下的。”
顧知意哭笑不得：“你小子……”
她有這么老嗎？
“姐姐的話，我會放在心上，起碼我現在是不想爭的，如果有一天我想爭了，我會告訴姐姐。”
他抬頭看著姐姐，分明只有三分相像，身上的那股勁卻一模一樣。
是姐姐自小養大的玫瑰，如青竹，如山松，眼眸中藏著星辰。
“我們姐弟，是公平競爭，絕不暗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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