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朗話到嘴邊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對于安七夜這樣的狀況，他屬實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他。
安七夜繼續抬頭，笑望著秦朗，繼續重復的問：“所以，我可以給你當狗嗎？”
“你為什么執著當狗？以你的實力，隨便加入一個勢力，都會被重用，為何…”秦朗想嘗試著勸一勸安七夜，不管以后兩人是敵是友，他都不想看到這樣的修煉天才頹廢沒落。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安七夜笑著打斷：“那不也是給人當狗嗎？無法自主，為別人賣命效力，與狗有什么區別？”
“所以加入別的勢力，和給你當狗，有什么區別嗎？”
秦朗皺眉，他知道安七夜這話有些偷換概念，可道理卻沒錯…
甚至說的嚴格一些的話，他秦朗又何嘗不是給龍國皇室當狗？但秦朗卻從來都不會這么想，因為他服務的是龍國百姓，而不是龍國皇室。
如果他為了龍國皇室服務的話，現在的他就不會這么艱難，更不會得罪那么多的人。
所以這種問題，還要分情況的去看，而不是一棍子打死。
人活在世上，又有幾個人可以完全的獨立自主？還不是為了活著而付出全部的努力？
“呵呵，秦宰也沒話說了吧？”安七夜看到秦朗凝眉不語，便是笑呵呵的搖頭。
秦朗抬起頭，目光無比犀利的盯著安七夜，冷聲開口：“如果你是這種想法，我覺得你連當狗的資格都沒有！”
安七夜錯愕的望著秦朗，眼中帶著不解以及一絲憤怒，只不過憤怒很快就消失了，反而自嘲一笑：“是啊，我或許連當狗都沒資格吧？”
“像我這么可憐的人，就應該自生自滅。”
安七夜頹然的搖頭，之后轉身往院外走去，他還是要下山，任由自己自生自滅吧。
秦朗一把抓住安七夜的手腕，安七夜的皮膚細膩光滑，像是女人的手一樣。
但秦朗此刻在他的手上，只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安七夜，你知道我為什么會有今天的地位嗎？”
秦朗沉聲開口問他，同時把手松開，畢竟兩個大男人牽手很令人厭惡，雖然代表不了什么。
安七夜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秦朗的手勁還挺大，連他這個八重強者都感覺到了痛。
不過對于秦朗的問話，他倒是很自然的笑著回答：“因為你有一個好師父唄。”
秦朗可比他幸福太多了，他有一個好師父靈武霄，處處為他這個徒弟著想。
而自己有什么？什么都沒有。
秦朗有那樣的一個好師父來給他鋪墊道路，讓他一步步的在朝堂上面發展。
曾經的秦朗還可以任性妄為，在朝堂直接槍殺車洪洋，而根本不會有人懲處他。
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秦朗有一個好師父來庇護他。
但這一切，他安七夜沒有，非但沒有，反而他的那個義父只把他當成是棋子，在最關鍵時刻隨便舍棄。
憑什么那？憑什么自己的命運就要如此多舛？
但現在他不會動怒了，怒有用嗎？
在面對絕望的時候，如果怒火有用的話，這天底下便不會有不公之事。
“我的確有一個好師父，但我和你一樣，也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
“從小我只和爺爺相依為命，但爺爺在十五歲那年假死脫身，從此我一個人應付底層的人情冷暖，為了活命，我也曾翻過垃圾桶，賣過飲料瓶，用編織袋撿垃圾，被人瞧不起。”
“最后被當時的初戀女友提出分手，她轉身便投入豪門闊少的懷抱。”
“但我不認命！”
說到這里，秦朗格外的激動，眼睛充血泛紅，想到當年的事情，他心里依舊有一種不甘。
“憑什么別人可以站在頂端？憑什么我就要撿垃圾為生？”
“憑什么豪門闊少可以抱著自己的初戀女友？憑什么我就要失去唯一的倚靠？”
“憑什么王侯將相可以主宰人的生死？而我連自己的命運都不可以說不？”
“我不認命，所以我在得到機會之后，拼了命一般的要留住這個機會，為此我不怕死！”
“在國外的那幾年，我被他們稱之為屠夫，死神，地獄魔王，因為我把他們都殺了，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前進的腳步！”
“是，我不否認自己得到這個機會，是因為師父靈武霄。”
“可若是自己不努力的話，不拼命的話，縱然他人再扶持你，你也是爛泥而已，扶不上墻。”
“就是因為我不信命，我不服，憑什么？”
“我要像人一樣的活著，我不要像狗一樣的搖尾乞憐！”
“如今的我，如今的秦朗，龍國宰相，金闕王，闕主，戰神，誰敢主宰我命運？”
“國王趙懿嗎？他做錯了，老子依舊敢指著他鼻子臭罵他。”
“這不是因為靈武霄在我背后，而是因為我自己有底氣！”
“這一份底氣來自邊關五十萬大軍，來自三二一衛，來自九七衛，來自七七衛，甚至關外省！”
“趙懿很清楚，我真正的底牌是什么，所以他不敢動我！”
“安七夜，我甚至可以告訴你，如果有一天這個龍國不是我想要的樣子，我無能為力用規范的手段改變它的時候…”
秦朗冷笑著，盯著安七夜的眼睛。
而安七夜則是被秦朗的氣勢嚇到了，更被秦朗此刻的話給震驚到了，他死死的盯著秦朗，想知道秦朗接下來要說什么！
是不是他所想象的那句話？到底是不是？
“我會讓龍國換…”秦朗目光冷冽的盯著安七夜，一字一句的開口念出來。
但…
“大晚上吵什么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蘇傾慕推開東廂房的大門，憤怒的嬌喝一聲。
瞬間，秦朗臉上嚇人的氣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之色，連忙跑到廂房門口，抱住蘇傾慕。
“老婆，對不起，我打擾你休息了。”
“快進屋去，外面冷，別凍到了。”
秦朗抱著蘇傾慕回屋，哄了她足足兩分鐘之后，這才輕手輕腳的走出來，關上房門。
而此刻的安七夜早就已經看傻了，這是秦朗？
如果他不是一直在這里的話，很難把前后兩種表現的秦朗看成是一個人。
前面的秦朗那一副不認命的壯志凌云，仿佛有沖天的怒火凌燒九霄。
可在看到蘇傾慕之后，他又如此溫柔體貼的變成了一個居家老公形象，任誰都看不出來有剛才的痕跡。
安七夜目光復雜，但心里卻不再復雜。
像人一樣的活著嗎？
安七夜眼中茫然之色漸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清明之色。
如果說可以像人一樣的活著，那么我安七夜也想！
我也不想當狗，我也想主宰自己的命運。
他死死的盯著秦朗，來到自己身邊。
之后他問。
“你剛才還未說完那句話！”
他還在期待著，期待著秦朗說出那句大逆不道的話！
秦朗卻是溫和的搖頭一笑：“我說什么了？我什么都沒說。”
“倒是你安七夜，經過我的一番開導，你覺得如何？”
秦朗絕口不提剛才自己激動時的話，這話一旦傳出去，可是犯了忌諱，甚至是趙懿無法饒恕的忌諱。
也幸虧蘇傾慕及時打斷了自己，否則真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安七夜目光閃爍著，心中也在掙扎著，但漸漸的他有了一個方向，不再像之前那般茫然迷惘。
“秦朗，你不怕我繼續殺你？”
安七夜抬頭，一改之前的頹廢，反而嘴角冷蔑的泛著弧度，殺機彌漫在身上。
秦朗笑著搖頭，目光死死的盯著他，開口：“我期待著！”
安七夜也笑了，渾身殺機收斂消失，繼而伸出手臂，朝著秦朗開口：“我沒有朋友，我現在想交你這個朋友，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資格？”
問到這里的他，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生怕秦朗拒絕。
如果秦朗拒絕，他甚至會被打碎一切的自信，包括剛剛恢復的信心。
秦朗盯著他的手臂，繼而笑著伸出手，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腕。
“皮膚不錯，跟女孩一樣。”
安七夜一把推開秦朗，囂張又放肆的大笑：“哈哈，你可能不知道，我這雙手，殺了多少人！”
“彼此彼此，我這雙手…殺的也不少。”秦朗淡淡一笑，盯著自己的兩只手。
兩人四目相對，都默契的笑了起來。
“我們…是一類人！”秦朗笑著開口。
“有著不屈的靈魂，不甘躁動的心。”安七夜接茬開口。
“我希望這顆心，能夠永遠不變質。”秦朗充滿著期望和期盼。
安七夜深呼口氣，面色復雜的看向秦朗問道：“你…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會不會…”
“若真有那一天，你會怎么辦？”秦朗沒答，但問了他。
安七夜仔細的想了想，然后無所謂的一笑：“我連宰相都敢殺，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放心吧，不會有那么一天的，只要我徒弟還活著！”秦朗搖頭笑著，腦中浮現著是那個年輕的身影。
“我們成為朋友，會不會太倉促？”安七夜忽然笑著搖頭，覺得有些戲劇化。
前一天還是生死仇人一般，這一刻卻成了朋友。
秦朗搖了搖頭：“志同道合便是朋友，不論時間長短。”
…
東廂房內，床上。
蘇傾慕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凝望著窗外的漆黑夜色，面色復雜的開口：“秦朗啊，你可別犯傻。”
“我能攔了你這一次，可攔不住你第二次！”
“人的執念一旦生了根，便如同藤蔓一樣，斬不斷除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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