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沉默了些許，心里面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性。
徐度見秦朗沉默之后，便是笑著點頭：“看來你已經猜中了，沒錯，他扶持趙又廷，我扶持趙又眴，但他贏了，我輸了。”
“我賭上了一切，最終也失去了一切，趙友眴在趙又廷登基后三日，后死在了王府里。”
“我們被逼無奈，只能逃離京城，但這并不簡單！”
說到這里的徐度，忽然臉色猙獰起來，眼中都透著殺機的瞪著秦朗。
“你可知道，你師父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一刻的他，簡直不像是個道士，倒像是個地獄里面的惡魔。
他的猙獰，他滿臉的扭曲，以及目光的恨意，那血紅的眸子，以及起伏不定的胸膛，都說明他即便過了五十年的時間，也從未忘記昔日之事。
既然他無法忘卻的話，說明五十年前，必然有痛徹心扉的事情。
秦朗望著他，雖然徐度此刻很可怕，渾身的氣勢也毫無預兆的迸發而出。
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頭頂懸停了一輛重型轟炸機一樣，隨時炸彈都會落下來，將自己給炸的粉身碎骨。
但此刻的自己，卻感覺不到半點的畏懼，反而有些莫名的感慨。
權力，真是一把雙刃劍。
他可以讓人成為世界的頂級人物，也可以把人踩到泥巴里面，永不翻身。
甚至權力可以蒙蔽一個人，讓他成為另外一個人，甚至昏聵之極。
秦朗從不覺得師父是什么善男信女，誰要是把靈武霄當成是好人的話，那才是愚不可及。
師父這么多年以來，常青樹一般的人物，歷經太祖，太宗，仁宗，甚至如今的趙麒，四個國王了。
如果他是那么簡單的好人，早就死的骨頭都不剩。
所以他根本就不吃驚，也不會因此覺得師父是什么壞人，惡人。
甚至說句實話，他秦朗是什么好人嗎？
且不說所做的事情是正義的還是邪惡的，光是這些年以來，他所殺的人有多少？多少尸體被自己腳踩著過去？多少敵人被自己殺掉？
甚至在朝堂之上，先是黃興權，然后是孟許，又是孫遜林，自己搞垮了多少個宰相？
還有自己去車家，直接一槍崩了車洪洋，又是何等的狂妄？
以及在初登東江市的時候，殺掉的韓戰，滅掉的韓家。
他秦朗是好人嗎？不是！
至少在這些人眼里面，自己就是個反派。
畢竟每個人都是以自我為中心，以自己利益為中心，誰擋住了道路，誰就是反派。
但他每做的一件事，都是站在了大眾的角度上，至少鏟除了這些惡人，還給了乾坤朗朗。
“呼…”
徐度終究是學了幾十年道法的道士，他即便心里面有不甘，甚至有怒意，也能夠很快的恢復平靜。
他此刻恢復了平常，然后看向秦朗，問道：“你可知，我和靈武燕，原本還有個大兒子？”
“大兒子三歲，結果因為當時斗爭失敗，我們夫妻一時不查，導致大兒子死在了對手的槍下。”
“那可是我們的兒子啊，音容笑貌扔在耳畔眼前，可他…已經死了五十年了，若是活著的話，至少也有五十三歲了。”
“你可知殺死我兒子的人，是誰的手下？”
徐度冷笑一聲，望著秦朗開口喝問。
秦朗沒有開口，而是選擇性的沉默。
因為他沒辦法做出評論，因為那是自己的師父，給與自己未來的師父，帶給自己如今一切的師父。
況且自己也不認為，這有什么錯的。
本身權力爭斗，就是生死之爭，打不死對手，死的就是自己。
若是換成自己的話，也絕對不會讓趙又眴這一派成功，且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必須打死他們。
徐度怪不到師父的頭上，要怪只能怪他們的手段低了一籌。
甚至換個角度去想，若是趙又眴當時贏了，他會放過太宗趙又廷嗎？會放過師父靈武霄以及這一脈的人嗎？
或許有可能比師父他們，做的更狠。
這就是政治，這就是現實。
不要拿正義或者邪惡，不要拿錯和對，來評價爭大位這種政治事件，否則只能說明你幼稚，依舊是孩童想法，眼里只有對錯。
“呵呵，看來你也不關注。”
徐度看到秦朗不回答，也沒露出所謂的震驚之色，沒有大喊著質問自己，他師父不是惡人，沒有這些多余的表現。
這就說明秦朗的態度是什么樣的了。
“也對，龍國堂堂的戰神，如今的秦宰，秦王，又怎么會為這種事情而震驚。”
當著秦朗這些人的面前，說你們這些人太殘忍，多可笑？
“也是我們太軟弱了，本身爭奪大位，就是九死一生。”
“可惜當時他心軟了，這就是最大的錯誤！”
徐度眼中滿是恨意，以及后悔之意。
他嘴中的他是誰，秦朗也大概能知道，無非是趙又眴，這位太子的兒子之一。
他軟弱了，或者說他心軟了，沒有徹底打壓趙又廷一脈，導致最終功敗垂成，喪盡了徐度這一脈的所有希望。
所以徐度即便是恨，也不該很靈武霄他們。
要恨就恨他們扶持了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坑死了他們。
“當時派人殺我大兒子的人，是你師父靈武霄的手下，就是那個端堯！”
“端堯，真狠啊！”
徐度眼中已經泛著淚花，他又想到了自己死去的那個大兒子，若是活著該多好啊…
若是他活著的話，只怕孫子都有二兒子紫玄這么大年紀了吧？
當時他跟妻子靈武燕逃離京城之后，就來到這終南山落腳。
因為這里是死地，絕地，沒有幾個人能想到他們來到這里茍活。
當然他也沒想到終南山內還有野狐道，而且實力都很不錯，于是他們夫妻加入進來，一直到如今。
不過靈武燕，已經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是老死的。
因為靈武燕的修煉天賦一般，死之前也只是煉骨境六重境界。
活了八十二歲，已經很不錯了。
他原本也沒幾年好活，所以從靈武燕死了之后，他就在這道塔里面閉關，而且是閉死關！
不成功便成仁，如果突破不了鍛魂境，他也會死。
終于老天爺沒有奪走他全部的運氣，他在三個月前成功了，成為了鍛魂境一重強者。
只是他需要鞏固境界，所以他昨日才出關。
出關之后，才知道野狐道準備一統道門，露出了極大野心。
秦朗依舊沉默著，哪怕徐度說出了，殺他三歲兒子的人，就是刀疤叔派的人，他也沒震驚。
刀疤叔臉上的刀疤怎么來的？為什么要叫刀疤叔？自己最清楚。
看似刀疤叔平時對自己很好，那是因為自己是靈武霄的徒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是晚輩，是自己人。
但刀疤叔對外人，從不假以顏色。
端堯，本就是刀疤叔的真名。
他本身就是端家的人，如今王后端康靜的親叔叔。
如果刀疤叔不跟隨師父的話，如今端家的家主就是他的。
“前輩說了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
秦朗沉默一會，等到徐度不再開口，道塔第四層也陷入沉寂之后，他終于問了一句。
這也是最重要的一句。
徐度說了這么多，又是仇恨，又是兒子。
他必然有目的，就是不知道目的如何。
“貧道想跟靈武霄，見一面！”
徐度呵呵一笑，也沒賣什么官司，直接就開口說了出來。
一句很輕松隨意的話。
可意味著什么，秦朗清楚。
“若晚輩不答應那？”
秦朗看向徐度，沉聲問。
徐度臉色凝重下去，而后眼中露出冷意。
“你若不答應，死路一條！”
秦朗并不畏懼，指了指道塔下面。
“你兒子紫玄，在我手下的劍下，我一聲令下，他就會身首異處。”
徐度目光猛的犀利起來，眼中透著殺機，渾身氣勢震蕩而出。
秦朗只覺得渾身骨頭咔咔作響，似乎要被碾壓機給碾成碎片一般。
這種巨大的壓力下，讓他心臟跳動更快。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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