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要自己嚇自己啊？”
那是一道溫柔又中性的聲音。
那是一張令人驚艷、煙行媚視的臉。
她的脖頸兒上有一條細細的紅線，就像胭脂一樣。
“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杏口微張，
嬌媚輕靈的唱詞，在孫玉梅耳畔鶯啼婉轉。
……
孫玉梅呆呆的回到了家中。
因為回家有些晚，
相依為命的奶奶已經睡去。
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孫玉梅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輕輕關上自己小房間的門，站在一米五高的穿衣鏡前，
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右手輕抬至胸前，她的手指宛如跳舞一般，捏出一個俏美的蘭花指。
她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手，
半晌之后，
她嘆了口氣，向后一倒，坐在了自己的小木板床上。
一坐就是一夜。
清晨，當隔壁房間的奶奶伴著咳嗽聲起床之后，
她才從恍惚中醒過神來。
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活動雙手之后，她逐漸適應了自己的新身體。
抬頭出去，看了看奶奶那滿臉的皺紋，和滿頭白發后。
她搖了搖頭，
太蒼老，滿是老人斑和皺紋。
頭發也白。
不是一張好皮。
她搖了搖頭，再次關上了門。
她再次站在穿衣鏡前，隨手一招，
床頭柜里藏著的粉餅眉筆等物件便到了她的手中。
她拿起一根眉筆，好奇的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看。
然后是粉餅、隔離、口紅等物件。
她沒有用過這些東西。
但是并不妨礙她在梳妝打扮這個技能上的天份。
片刻之后，她就明白了這些東西的用法和搭配模式。
水、乳、霜，
隔離、粉餅、口紅、眼影……
她的動作很慢，卻非常的流暢，就像是一個職業化妝師一般。
孫玉梅那張原本有些英氣的臉在她的手中化腐朽為神奇，
變得嫵媚、美好，
就像是老照片里的那些明星一樣。
是的，她化的妝，并不是現在所流行的那種充滿張力的裝束。
更像是兩千年前的前朝裝束。
優雅而內斂，卻藏不住的美麗。
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身上普通的學生裝，
她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
再次右手捏出一個蘭花指后，
她身體上的衣服便變了個樣子。
變成一套頗有古意的裙子。
她滿意的看了看，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
隨手一招，小書桌上的一個鐵藝架子便朝她飛了過來，
在空中變成了一只銀色的簪子。
插在了她的頭發中。
她這才滿意。
轉身離開了家。
·
孫玉梅沒有去學校，反而很隨意的在止念城中逛了起來。
她饒有興致的看著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同樣，
她那特立獨行卻又美麗至極的妝容打扮，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所以，
當她不小心走進一個人跡罕至的巷子中時，
幾個小混混便把她圍了起來。
“小妹妹，不去學校好好學習？在街上瞎轉悠什么呢？”
為首的一個流里流氣的小子，怪笑著朝她走了過來。
她淡淡的笑著，并不答話。
這讓那幾個小混混瞬間便更加興奮！
轉眼間便把她圍了起來。
“哥哥我在街上混之前，其實一直立志想要做一個藝術家的！”
小混混怪笑著說道：
“尤其是服裝設計藝術！我其實頗有造詣！”
“比如說死庫水的設計，以及血滴子等等的設計我都是多有涉獵的！”
“但是不得不說，妹妹你今天穿這身衣服！”
小混混贊嘆著說道：
“藝術成分很高！”
“起碼三四層樓那么高！”
他伸手，捏住了孫玉梅的衣袖，繼續說道：
“來，趁這里沒什么人，把衣服脫下來，讓哥哥我研究研究。”
“你著也算是為我們的服裝設計事業做貢獻了！”
孫玉梅笑了，
她伸出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以她受到過的教育，笑不露齒是基本的素養。
“你很懂藝術嗎？”
她捂著嘴輕聲問道。
“當然！整個止念城里，我雖然不是最懂藝術的人，但是，我一定是最懂藝術的混混！”
那小混混驕傲的說道。
“那好，我最喜歡的就是懂藝術的人了！”
“看衣服多沒意思，我這里還有更有藝術成分的東西呢……”
“表演給你看吧？”
不知怎么的，原本只是想占占便宜的幾個小混混，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紛紛點頭表示想要進行一場藝術鑒賞！
于是，
在昏暗的人跡罕至的小巷中，
孫玉梅宛如一名藝術家一般，舞姿翻飛，歌聲昂揚。
“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一曲罷，魂隨風去。
幾個小混混，全都死了。
孫玉梅眼角帶著淚，邁著輕盈的舞步，離開了小巷。
她有些意興闌珊，
于是她開始往回走，
往玉梔街走。
·
李清心站在玉梔街中，
贊嘆的看著這個全長不到一千米的老街。
腳下是已經有兩千多年歷史的青石板路。
因為被無數人踩踏過，
所以它變得光滑油亮，那是歲月的流逝和人類的煙火給它打磨出的獨有的包漿。
石板路兩側是看不出年月的古建筑，
在時間的風里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李清心站在一個殘破的，滿是風化痕跡的漢白玉牌樓前。
牌樓上隱隱約約有四個前朝繁體字。
李清心只能看出第一個字是“風”字。
看他看的認真。
一旁有一個戴著眼鏡的少年忍不住跟他攀談了起來。
從那少年的口中，
李清心聽到了一個凄婉的故事。
牌匾上的字，是【風華絕代】。
相傳，這四個字，
是前朝以才華橫溢著稱，被全天下青樓廣泛青睞，
號稱逛青樓不但不給錢，還能拿走錢的，
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讓廣大女性工作者，
甘愿被‘白票’的著名詞人，柳七先生親筆所寫。
并由當時的節度使大人耗巨資采購漢白玉，
令當時南部第一工匠，公輸家第七十三代鉅子親手所做。
目的是為了贈與一個令整個南國都驕傲的人，
一個被柳七先生稱為【風華絕代】的一個人。
一個女人。
蝶衣。
風華絕代的玉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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