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晟王下令提前回鸞。
憶秦樓。
“太子遇刺?怎么會出這么大的事?這次殿下沒被牽進去吧?”一到憶秦樓,元湛、雷鳴、道路三人便被洛蘅一連串的問題給問倒了。
“沒有。看我這么好好的在這,自然是沒有。之前那次,我是被小鳴牽連的。”元湛表示自己這次絕沒有做出格的事。
“什么叫之前那次是被我牽連?確定不是你牽連我嗎?”雷鳴一聽立刻不高興了。
“不是你在流暉面前說本殿下的不是,才被你爹抓到說本殿下跟太子流暉有爭執,然后才被抓進去給你當墊背的好么?”元湛一臉嫌棄地瞥了一眼雷鳴。
“是……是這樣嗎?我好像不太記得了誒。”雷鳴忽然有點心虛,眨巴著眼睛開始往邊上飄。
“你不記得不要緊,我記得就行。”元湛淺淺一笑,卻讓雷鳴看了毛骨悚然。
“額。”雷鳴一怔,然后鼓了鼓嘴,“阿湛你怎么這么記仇!”
“可不是?我可記仇了!我記你一輩子!”元湛朝雷鳴挑了挑眉。
“怎么?敢情你們原來不對頭的嗎?”道路忽然從對話中提取出不太一樣的信息。
“對啊,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就很不對頭嗎?”元湛朝道路點了點頭。
“額,好像……”道路撓了撓自己的光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呵,他們倆就是對冤家!以前是,現在也是!”洛蘅笑意,完美地詮釋了元湛和雷鳴的關系。
“原來如此!”道路似是終于明白過來,不住地點了點頭,“誒?忽然覺得這太子怎么這么慘?每次都是他!”道路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話題又給轉回來了。
“呵,誰讓他是太子呢?”元湛聳了聳肩。
“高處不勝寒哪!就是可憐了二殿下。”雷鳴深表同情地搖了搖頭。
“說到這二殿下,聽說這次他很不可思議地把所有罪責都攬了。他不要命了嗎?可有什么隱情?”提起二殿下流昭,洛蘅忽然又起了一層疑惑。
“正因為不知道,才來找洛蘅姑娘打聽的嘛。”元湛忽然一臉期待的望著洛蘅。
“額,好吧,我還真有那么一點線索。”洛蘅被元湛這么望著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哈哈,就知道我們洛蘅姑娘最好用了!”元湛大笑起來。
“我的青雀得來的消息,前些日子二殿下流昭的小兒子走丟過一陣子,不過沒過多久就找回來了,便也沒有聲張。不知兩者會不會有關聯?”這時洛蘅緩緩起身,輕輕抬手,便有一只小雀飛來停在洛蘅的玉手上。洛蘅稍稍逗了一會兒,抬頭又對元湛說道,“明日,二殿下便要被賜死了。”
“這么快?”
……
……
第二日,二王府。
流昭自被遣回平姬城后,便被軟禁在二王府中。這天他靠在前廳主位上,整個人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殿下。”二王妃林子涵柔柔的聲音在流昭身旁傳來。
“子涵來了。”流昭抬頭對上林子涵的眼睛,心頭一陣愧疚,立刻轉頭不再看她。這輩子自己注定是要負你了。
“殿下。”林子涵伸手搭在流昭的肩膀上,帶著無奈的聲音,她只恨自己沒用,什么都幫不上忙,眼前開始模糊。
流昭沒有回頭,只是抬起手覆上林子涵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孩子們送走了嗎?”
“恩。”林子涵點點頭。
“那就好。有母后在,孩子們會沒事的。”說著,流昭又起身對著林子涵,“你也是。”
“殿下我……”林子涵強忍的眼淚在流昭一句“你也是”后,緩緩從眼角滑落。
“別哭。”流昭拉過林子涵擁進自己懷中,“看著你流淚,我會不安的。”
“殿下,為什么?為什么我們會變成這樣?”林子涵整個人顫抖著依偎在流昭懷中,她再也忍不住了,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子涵。這都是命,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我只能這么做。”流昭不禁抱緊了林子涵,“若有來世,我定不負你。”
“那說好了,來世殿下還是要娶我的。”林子涵帶著哭腔抬頭望向流昭。
“恩。今生欠你的,我來世還你。希望那時候我們都不再生于帝王家。”流昭撫了撫林子涵好看的臉龐,嘴角彎起淺淺的笑。
“好。”
這時,前來賜御酒的舍人總管踏進了前廳。
“拜見二殿下、二王妃。”舍人總管端著酒杯朝流昭和林子涵俯了俯身。
“總管大人來啦。”流昭輕輕瞥了一眼前來賜酒的舍人總管。
“老奴是來提醒二殿下時辰到了,還請二殿下上路。”舍人總管舉起托盤低頭一躬。
“呵。”流昭輕笑一聲,伸手拿起托盤上的酒杯。
“殿下!”林子涵忽然拉住流昭的衣角,拼命搖著頭。
流昭回過頭朝林子涵溫柔地一笑,他明白她的不舍,但是只有他死了,她才能跟孩子們好好活著,于是他搖搖頭,輕聲地哄著她,“乖,聽話。”
林子涵這才咬著嘴唇,漸漸松了手。
流昭戀戀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林子涵,便轉頭將御酒一飲而盡。
“殿下!”林子涵望著這一幕,她的心徹底碎了。
“別難過,子涵。”流昭轉身,溫柔而又寵溺地再次撫上林子涵的臉龐,“噗——”這時,鶴頂紅的毒性發作,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流昭也隨之倒了下去。
“殿下!”林子涵急忙抱住流昭一起跌坐在了地上,眼淚又隨之雨下。
“別哭啊。我會不安的。”望著林子涵的眼淚,流昭很是心痛,是自己沒用,不能好好守在自己的妻子身邊,還讓她為自己哭泣,為自己難過。
“好,我不哭,我不哭……”林子涵強忍著哭意,可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笑一個我看看。”流昭躺在林子涵懷里露出一個微笑。
林子涵彎起嘴角,好看的一笑。
“真好看,就像我第一次見你一樣……”流昭帶著笑意,一點點垂下了頭,仿佛安靜地睡著了。
知曉二殿下流昭已自盡,前來賜御酒的舍人總管,朝著流昭跪了下來,最后向他深深地一禮,給了他作為皇子最后的尊嚴。禮畢后,舍人總管才起身走出前廳。只不過門外的守衛們還沒有撤退。
林子涵抱著流昭已不再哭泣,只是一直默默地坐著。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放下流昭,慢慢站了起來,朝門外王宮的方向望去,“母后,孩子們便交給您了。”
隨后她又轉身望向流昭,從右手袖口中滑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一抬手,猛地朝自己腹中刺去。
“噗——”林子涵吐了一口血,跌跌撞撞地摔倒在流昭身邊。她顫顫巍巍地伸手握住流昭的手,“殿下,等我……”盡力地靠在流昭的身上,便也隨他而去。
“二殿下和二王妃薨逝了!”
此話一出,整個二王府連同所有守衛在內,一同齊刷刷地低頭跪在了地上。
……
……
晟王宮,永椒殿。
晟王后正抱著逗弄流昭一歲的小兒子,雖然手上逗弄著孫兒,但心里卻一直念著被軟禁在二王府中的兒子。
“娘娘!娘娘!”晟王后的一個貼身宮女在這時沖進永椒殿。
“怎么樣了?”
“回王后娘娘,二殿下已經……已經薨逝了……”宮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稟著晟王后。
晟王后一個咯噔,整個身子一顫,抱著小孫兒的手不禁用了一下力,使得他“哇”一聲大哭起來。
“額,不哭……”聽到小孫兒的哭聲,晟王后才回過神來,自己似乎把孫兒弄哭了,便把孫兒交給了乳娘,“把小殿下抱下去吧。”
原以為自己可以承受,但在真的聽到流昭已自盡身亡消息的時候,心還是那般的痛。這喪子之痛,猶如刀割,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晟王后低著頭,一手緊緊地握成了拳,眼角的淚還是流了下來。
“還……還有二王妃……”宮女見著晟王后的神情,忽然有些不敢說下去。
“二王妃怎么了?”晟王后心頭一悸,猛一抬頭,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二……二王妃在二殿下去了之后,也自盡一塊去了。”宮女一頭磕在了地上。
“什么!”晟王后一怔,“啪”一聲,她打翻了桌案上的茶杯。
“娘娘!”一旁立著的永椒殿大宮女,急忙上前檢查王后的手是否受傷,并示意小宮女把茶具收拾掉。
“這個傻孩子。”晟王后一陣痛惜,自己兒子能娶到如此烈妻是他的福分。今生你們無法執子白頭,愿你們來世能再續今緣。希望那時候你們別再生于帝王家了。
“哐當!”一聲。
晟王后循聲而望,便看到自己六歲的小孫女正縮在柱子邊上,原本拿在手中的撥浪鼓掉在了地上。她慢慢起身,走到小孫女的身邊,彎下腰撿起撥浪鼓,伸出一只手,微微一笑,“來,到祖母這里來。”
小孫女雖有些遲疑,但在晟王后和藹地呼喚下,還是撲到了祖母的懷中。
晟王后抱著小孫女,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信念。她要替兒子好好保護這對兒女,并讓他們健康成長。所以她需要力量,不能就此一蹶不振,整個后宮都在等著她這個王后墮落,她不能讓她們如愿,絕對不能!她必須讓所有人知道,就算失去兒子,她也還是王后,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女人!
她緩緩抱起小孫女往殿外走去,望著殿外一覽無余的天空,漸漸褪去悲痛的外衣,取而代之的是身為一國之后的威儀,“來人!傳本宮懿旨,明日晨昏定省,召六宮覲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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