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璽二十六年，九月。
原本為期一月的秋獵因三皇子元滇而提前結束。
果不其然，回到端華城之后，允緯便命南笛讓三司盡快結束秋獵里的那場刺殺案。
……
宗鈞王府。
元湛獨自靠在書房的窗邊，抬眸望著落葉繽紛的庭院。
忽然，一聲清冷的“殿下”從身后傳來。
元湛回眸一瞥，只見慕凡半跪在跟前，淡淡道，“如何？”
“回殿下，如您所料，七皇子已經見過三皇子了。”
“南笛那邊呢？”元湛對于回答并沒有什么波動，仿佛一切理所當然。
“這……”聽到這里，慕凡忽然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回復。
“怎么，有難言之隱？”元湛見慕凡支支吾吾，便轉過身來，身子往前靠了靠。
“那個……”慕凡閉了一下眼，咬了咬唇道，“陸……陸笙大人說南笛大人那里，他親自會過問，不許我們插手。”
“他說不許插手，你們就不去了嗎？”元湛冷冷道，身后彌漫開那壓抑的低氣壓。
“不是的殿下！”慕凡明顯感受到元湛的不悅，急忙解釋道，“屬下派人去了，可都被發現了。”
“被發現了？”元湛蹙了一下眉，“南笛？”
“不，是陸笙大人。”
“阿笙？”元湛低眸思索了一下，又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慕凡應聲退下。
元湛沒有改變動作，而是抬起眼眸，“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話音落下，書房中一下子陷入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陸笙才從元湛眼前落下。
“你總算舍得出現了？”元湛微微勾了勾唇角。
“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陸笙有聽到剛才元湛和慕凡的對話，所以他知道元湛此刻的不悅。他也想解釋，可卻不知從何說起。這怕是陸笙第一次在元湛面前如此猶豫。
“我知道。”元湛接上陸笙未說完的話。
陸笙突然對上元湛的眼眸，溫柔，愜意，舒適。
“我明白你想做什么，但是……”元湛站起身走到陸笙的身邊，“我只信任你！”
“阿湛……”
“我知道你想為我爭取他。他是你哥，能為你赴湯蹈火，犧牲一切，是你最親最信任的人。這就夠了。”元湛身上的低氣壓，在陸笙出現的時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他身上只剩下溫暖的愜意。
“阿湛我……”
“先聽我說。”元湛打斷陸笙說道，“你的師兄能夠正眼看我，只是因為你在我身邊。若將來我連累你身陷囹圇，他一定會犧牲我來保全你！他是你的退路。所以，別把他推到我這來。我只希望將來有一天，你能夠全身而退！”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我會為保全自己而棄你于不顧嗎？”陸笙直直地盯著元湛。
“我知道。”
“你知道？”陸笙反問一句，繼續道，“你替我們所有人都想好了退路，那你自己呢？”
“我不需要。”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說過的話嗎？”陸笙一直望著元湛的眼睛，一刻都不曾離開。
“我長得比較帥？”元湛歪頭，似是有意扯開話題。
“那是你說的。”即便知道元湛在扯玩笑，但陸笙還是回復的極為正經。
“好吧，你說的是你比較帥。”元湛聳聳肩還是繼續玩笑話。
“對，所以我有這個自信得見你君臨天下！”陸笙不管元湛是不是玩笑話，但他說的都是認真的。這是他最大的愿望！
元湛一愣，隨即微微一笑，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到最后卻只變成了兩個字，“謝謝！”
“若真要謝我，那你就好好打算一下明日接到圣旨后，要怎么做吧！”陸笙輕笑一聲，這才移開元湛的目光。
“圣旨？”元湛一聽有些不明白。
“師兄告訴我，皇帝打算讓你決定三皇子最終的判決。”陸笙回答道。
“我？”元湛詫異地眨了眨眼，“為何是我？”
“皇帝的理由是這次的刺殺案當事人都沒有什么損傷，唯有你中了一箭，算是作為補償。”陸笙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補償？這么草率的嗎？”元湛嘴角一抽。
“嗯。”陸笙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這事有多少人知道？”元湛平復了一下心態，皺了皺眉問道。
“師兄說這事是皇帝口諭，明日皇帝會傳你進宮，當著你的面擬召，然后直接宣旨。當時只有師兄一人在場，而他也只告訴了我一個人。”陸笙答道。
“你確定嗎？”元湛瞥了一眼陸笙。
“我相信師兄。”
“你信我便信。”元湛緊接著回應道。
……
……
大胤皇宮，勤政殿。
元湛立在中央，靜靜地等著允緯下達命令。
“湛兒，你的傷勢如何了？”允緯靠在龍椅上面露關切地問道。
“謝父皇關心，兒臣的傷勢已經大好。”元湛拱手一禮回復道。
“那就好。”允緯放心地點了點頭，瞇了瞇眼繼續道，“這次朕叫你過來，是想問問你。若朕把決定權交給你，你打算如何處置你三哥？”
“那自然是依照證據說話。”元湛微微低頭一躬道。
“證據？那就依照證據說說吧。”允緯抬手撐住腦袋，示意元湛說下去。
“首先，三哥并不認罪，而所謂的證據也不過是一具死尸。那尸體經過反復檢驗也沒發現特殊的死因，所以這根本構不成定罪，而且并不排除栽贓陷害。”元湛開始向允緯解釋自己觀點。
“你的意思是你三哥沒罪，是無辜的？”允緯問道。
“沒罪并不代表無辜。那具尸體確實是三哥的貼身侍衛，要說無辜也說不通。重要的是我雖猜測有人栽贓嫁禍，卻也沒有證據。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測。”元湛抬眸從容不迫地望著允緯冷淡威嚴的眼神。
“所以呢？”
“所以此案所謂的證據就是死無對證，也就是說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是三哥做的。”元湛補充道。
“你是說你三哥應該無罪釋放？”允緯淡淡道，眼神一直打量著元湛淡如明鏡的臉龐。
“不！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一切是三哥做的，但同樣沒有證據證明一切不是三哥做的。所以，三哥不能無罪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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