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載玻片上是既有血也有蟲子的，如今只剩蟲子。
蕭清音不由得生出一個驚悚的念頭。
這些蟲子該不會是吃血的吧？
為了驗證這個想法，她挑了一點蟲子到剛剛用來查驗的永安侯的那滴血里，然后放到顯微鏡下觀察。
只見那些蟲子不斷朝周遭血液蠕動，不一會兒，就把那些血液吸食干凈。
蕭清音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些蟲子是只吃血嗎？
還是連肌肉組織、結締組織、神經組織之類的也吃？
若琳瑯身體里都是這些蟲子，豈不是時時刻刻都在遭受蠶食？
那她是如何忍受痛苦并保持清醒的？
也許她手上有某種抑制物，能控制這些蟲子的吞噬行為？
這些可怕的蟲子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
蕭清音滿腦子都是問號。
恨不得把琳瑯叫過來問個明白。
可琳瑯偏偏是個啞巴！
幕后主使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才特地找了個啞巴過來的吧！
真是太氣人了。
蕭清音把這個發現告訴易水寒一家三口。
易水寒點點頭：“我會派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的。”
“這些蟲子我可以帶一部分回去研究嗎？”
蕭清音很想弄明白這些蟲子的作用。
“當然可以。”易水寒回道，“但你一定要小心，別親手觸碰這些蟲子。”
“嗯嗯。”
蕭清音當然不會碰它們。
它們體型這么小，通過毛孔就能進入身體，她可不想被啃個干凈。
光在這里討論是不會有結果的，很多事情還需要調查。
蕭清音見沒自己事了，就帶著醫箱、顯微鏡和部分蟲子離開了。
易水寒也去安排調查人手。
書房眨眼就剩下昭陽長公主和永安侯兩個人。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會沒說話。
昭陽長公主率先打破沉默：“對不起，騙了你這么多年。”
他喜歡的明明不是自己這種整天騎著馬在草原上瘋跑，不是舞刀弄槍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女子。
自己卻裝淑女姐姐騙他。
一騙就是二十多年。
易地而處的話，她這會肯定早就提刀砍人了。
永安侯定定地看著她。
“我不介意，真的。一開始我只是見色起意，還不知道你姐姐什么性情就求圣上賜婚了。這些年來，我心悅的都是你啊。”
昭陽長公主卻覺得他只是在安慰自己。
“那是你不知道我原來是什么樣的人。”
昭陽長公主嘆了口氣。
“你看到的都是我扮演的姐姐。”
“我年少時最煩看書習字，更不要說吟詩作對了。”
“那會我最大的夢想就是當個行走江湖的女俠，找個武藝高超的少俠，一起鋤強扶弱，劫富濟貧，匡扶正義。”
“等到年老了，打不動了，就找個平平無奇的小城隱居，過尋常百姓的日子。”
“他殺豬來我賣酒，我們每天忙活完后，就坐在院子里，一邊吃鹵豬耳朵，一邊喝酒，嘮嘮家常。”
永安侯：“……”
抱歉，他一把年紀了，早就錯過練筋骨的階段，武藝是真的學不會了。
殺豬的話……呃，也許、大概、可能還可以努力一把？
讓人把豬洗干凈一點，把豬嘴巴捆緊一點，他應該還是可以殺一殺的吧？
“我也可以當殺豬匠的。”
他弱弱地說了句。
昭陽長公主撲哧一笑。
“倒也不用這么勉強，咱倆可以換一換，我當殺豬女，你當賣酒郎。”
永安侯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渾身打了個激靈。
畫面太美，他不敢看。
昭陽長公主笑完，眼神暗了暗。
“說好要替姐姐過完下半生的，這么快就食言了……”
“你以后就做自己吧。”
永安侯一陣心疼。
“你姐姐若是有在天之靈，肯定也是這么想的。她豁出命來救你，不是讓你成為另一個她的。”
昭陽長公主當然知道。
姐姐那么溫柔，那么善良，肯定會為她著想。
是她不想讓姐姐消失在這個世上，才決定讓她“活”下去。
而且她扮了這么多年姐姐，已經把她的性情、喜好和習慣融進了自己骨子里，已經分不清楚哪一部分是自己，哪一部分是姐姐了。
還談什么做自己呢。
“我和姐姐已經融為一體，無法分離了。”
昭陽長公主回道。
“沒關系。”
永安侯微笑道。
“我喜歡的只是你，不是什么范式的女子。”
不管是溫柔嫻淑的她，還是風流不羈的她，他都喜歡。
昭陽長公主聽了他這番話，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原來自己的擔心都是多余的。
他根本不在意。
她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了。
“以后我叫你什么好呢？”
永安侯問道。
司徒凝并不是她的名字，他不想再叫她凝兒。
“叫你原來的小字好不好？”
昭陽長公主搖頭。
想了會，她回道：“不如你給我起個小字吧。”
永安侯思索片刻，想了個名字。
“卿卿，以后我叫你卿卿好不好？”
“好。”
“卿卿，卿卿，卿卿……”
“別叫啦，酸死了。”
……
蕭清音把金色蟲子帶回云宅后，安置在一個空著的廂房里。
然后去菜肆買了豬血、雞血、鴨血、羊血什么的回來測試，看這些蟲子吃不吃。
事實證明，它們一點都不挑食，不管什么動物血，全都來者不拒。
但蕭清音弄的蔬菜汁果汁什么的，它們就嫌棄得很，爬得遠遠的，碰都不碰。
接下來幾天，蕭清音還做了生命力測試。
發現這些蟲子不吃東西也不會死，只是超過三十六個時辰不進食的話，會進入休眠狀態。
只要給食物，就會再次活過來。
而且不管放到冰水還是開水里，它們都跟沒事蟲一樣，顯然能耐高低溫。
還能承受重壓，即便把相當于它們體重幾百倍的東西放上去，它們也不會死。
蕭清音很想知道，把它們切割成小塊的話，它們會不會死。
但她沒有那么小的刀，做不了這個試驗。
雕鸮每次想和自己養的人類玩，對方都在搗鼓蟲子，它極為不滿。
這天它終于忍無可忍，在蕭清音把蟲子放到一小塊豬肝上，測試它們會不會傷害組織器官時，脖子一伸，嘴一叼，把整塊豬肝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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