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九說給蕭清音抓試驗品，那天晚上之后，便每晚都提著一大筐小動物過來交功課。
蕭清音自然全部留下做實驗了。
雕鸮一看，那還得了。
先前它給這個人類送獵物時，她嫌東嫌西，什么都不要。
那個兇殘人類送的，她一個都不挑，全部收下。
明明那個人類抓的獵物沒它抓的肥嫩。
只是個數和品種多一點而已。
早知道她看重的是數量而不是品質，它就不在那挑挑揀揀，只把最肥美的獵物抓來送她。
有多少就抓多少給她就好了。
領悟到這一點后，它夜里狩獵，看到什么就抓什么，抓到就往蕭清音這里送。
一晚上能送上百只小動物。
頭一晚它這么做時，蕭清音被折騰得整宿沒睡。
總是一躺下它就飛回來，“狠呼！狠呼！”地叫著，炫耀自己帶回來的獵物。
第二天蕭清音趕緊清出一個廂房，找木匠訂制了三面墻的儲物柜，教會雕鸮如何把獵物放進去并閂上。
這才睡了個安穩覺。
不過這個法子美中不足的是，開柜子就跟開盲盒似的，你永遠猜不到開出來的會是什么小動物。
有可能是一窩老鼠、一只兔子、一只烏鴉；也有可能是一條毒蛇、兩條魚、三只雞；還有可能是一只臭鼬。
開出臭鼬并被噴了滿臉臭氣那次，蕭清音差點沒暈過去。
從旁協助她的季云華溜得賊快，事后還給她取了個極盡嘲諷的花名：臭屁音。
蕭清音恨不得把臭鼬屁股按到這人臉上，讓她也感受感受，什么叫臭不可聞。
只可惜自己打不過這家伙。
只能可勁壓榨，把大半實驗都丟給了她。
在雕鸮可怕的狩獵能力和季云華這個苦力的幫助下，蕭清音終于找到了那些金色蟲子的克星。
那是雕鸮帶回來的一只吸血蝙蝠。
這只蝙蝠體型很小，展開雙翼也只有巴掌大，長著一雙狹長的三角形耳朵，吻部很短，牙齒很長，爪子很鋒利。
當蕭清音把它的血滴到養著金色蟲子的玻璃培養皿里時，金色蟲子立刻呈圓形向外逃竄，聚集在培養皿四周并試圖向上攀爬。
然而不等它們爬上來，就紛紛失去行動力，墜落在培養皿里。
一刻鐘后，所有蟲子都不再動彈并開始消融。
一個時辰后，培養皿只剩下血液，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
這一刻，蕭清音心中的激動難以言喻。
但她很快平息下來，思索到底是蝙蝠的血液起的作用，還是血液里攜帶的其他東西，比如病毒起的作用。
眾所周知，蝙蝠具有強大的先天性免疫系統，能夠與多種致命病毒共生而不出現癥狀。
堪稱行走的病毒炸彈。
因此一提到蝙蝠，人們聯想到的往往是吸血鬼、病毒和瘟疫。
為了驗證這一點，蕭清音把這只蝙蝠的血抹到其他實驗動物的傷口上。
發現無一例外，這些實驗動物都出現了高燒癥狀，并很快因為器官衰竭而死亡。
但那些感染了金色蟲子的實驗動物卻安然無恙，血里的金色蟲子也都消失了。
再把這些殺了蟲子的實驗動物的血抹給其他沒感染的實驗動物的話，那些實驗動物沒有出現任何癥狀。
若是把金色蟲子投放到感染了蝙蝠血液的動物身上，這些動物會很快康復，且血液里不會殘留金色蟲子。
蕭清音由此得出結論，這種蝙蝠攜帶的某種病毒和這種金色蟲子互為天敵，只要遇見，就會殺個你死我亡。
這樣的試驗結果自然讓她十分高興。
因為這意味著，金色蟲子真的可以用來續接斷肢且沒有后顧之憂。
夜里易九過來，蕭清音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易水寒聽了也很興奮。
問她：“可以現在就投入使用嗎？”
蕭清音：“……”
“這只是初步推論，還沒經過驗證，需要經過更多臨床試驗才能投入使用的……”
“易十的腿已經斷了。”
易水寒打斷他的話。
“他今天帶了個小隊去剿匪，那幫匪徒里有個刀法十分厲害的人，把他的右大腿一刀砍斷了。”
如果是小腿斷了，可以把膝蓋以下截去，然后裝個木腿，維持正常生活。
但是大腿斷了的話，得齊根截去，且不說很可能活不下來，就算能活下來，這輩子也只能拄著拐杖行走了。
這對一個曾經可以飛檐走壁，正值青春年華的人來說，何其殘忍。
易十死都不肯讓人截腿，他們只能先給他止了血。
蕭清音自然知道這種情況十分危險，等易水寒說完，便點了點頭：“好，如果他自己愿意冒這個險的話。”
易水寒當即帶蕭清音去了隔壁。
易十正安頓在那里。
聽完易水寒的解說，他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接受這個療法。”
他本以為自己注定要失去這條腿了，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還有希望接上。
幸好他讓人把那條斷腿帶了回來。
“不過，”他有點緊張的問，“我的腿已經斷了大半天了，那截腿的血都流完了，還能接嗎？”
“應該可以。”
蕭清音回道。
她做過相關實驗，只要斷肢未曾腐爛，都能接回來。
易十霎時松了一大口氣。
蕭清音便把金色蟲子抹到他的大腿斷口處。
抹完再接上那條斷腿。
而后用木條和繃帶固定整條腿，耐心等待結果。
根據之前的實驗，不超過一個時辰，金色蟲子就能把斷肢接回來。
不過那些都是小型動物，比人類體型小得多，這次需要花更長時間也說不定。
等待時，她拿出實驗記錄本，問了易十一堆問題。
“你感覺痛不痛？”
“不痛。”
“不痛？你的傷口不是本來就痛嗎？”
“你涂了藥后就不痛了……”
“……”
易十并不知道蕭清音抹上去的不是什么藥，而是那些金色蟲子。
這是易水寒讓蕭清音保密的。
因為這些金色蟲子來歷不明，又有著如此神奇的特性，既可能毀滅人類，也能造福人類。
若是泄露消息，讓居心不良的人知道，很可能會釀成災難。
他便決定，先把它說成是蕭清音做出來的續筋接骨膏。
反正這種蟲子無法用肉眼識別。
至于能辨認的顯微鏡，易水寒已經讓人通知歐陽修齊，把七彩玻璃坊里的顯微鏡全都撤下來。
那些顯微鏡由于價格高昂，至今尚未賣出任何一臺。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蕭清音問易十：“你的腿有知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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