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音一個人在小院吃過晚飯后，白慕笙回來了。
他用略帶審視的目光看了蕭清音一會才開口：“玲瓏說你今天給一個小女孩治病了。”
蕭清音點頭：“嗯，她得了龍線蟲病，我幫她把蟲子扯出來了。”
“你不是失憶了嗎？怎么會知道怎么給人治病？”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那個女孩的腳就想起來了。”
蕭清音回道。
“你不是說過我的記憶會慢慢恢復嗎？可能是看到熟悉的東西，觸發記憶了。”
白慕笙抿了抿唇。
他那句話不過是誆她的，被圣蟲吞噬了記憶的人是不可能恢復的。
蕭清音似乎沒看到他的神色，猶自在那高興。
“我以前是個大夫對不對？多接觸點病人或者藥材，說不定很快就能恢復記憶了呢。”
白慕笙臉上又陰了幾分。
“你以后最好不要跟任何人說你是大夫，也不要給外面的人治病。”
他提醒道。
“南丹和其他地方不一樣，這里靠圣水就能治病，是用不著大夫的。所有大夫都會被視為異端。”
蕭清音已經知道這一點，但她裝作第一次聽到似的，訝異道：“可是圣水明顯治不好線蟲病呀。”
“那只是因為那個女孩的心不夠誠，心誠則靈，心不誠則不靈。”
蕭清音：“……”
白慕笙是想給她洗腦嗎？
不愧是圣子候選人，這就開始練習如何布道了。
她點點頭：“原來這樣，我明白了。”
白慕笙寬慰道：“你明白就好，以后要是出去，可以和白家的姑娘去賞花喝茶，不要到處亂走，不然萬一觸犯禁令，被圣兵隊抓走，我也不一定能把你撈出來。”
蕭清音乖巧道：“好的。”
白慕笙還是有點擔憂，告別蕭清音后，去找了白氏。
白氏聽了他的描述，十分詫異。
“照理說，她不可能留有任何以前的記憶的，不過，行醫治病可能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圣蟲還是會讓人保留一些本能的。”
“那她以后會不會想起更多的記憶？”
“應該不會。”
白氏笑道。
“目前還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白慕笙心中稍安。
白氏把手中茶盞放下，輕笑道：“其實這也是一樁好事，她會醫術的話，對你是一大助力。”
白慕笙知道她這話什么意思，苦笑道：“我不敢讓她接觸藥材。”
蕭清音的藥術太厲害了，他怕給了她藥材，她會制出稀奇古怪的藥，然后從他這里獲得真相或者毒暈所有人離開。
“沒讓你給她藥材。”白氏回道，“可以讓她縫合傷口或者移植器官，這些不需要用藥。”
白慕笙沉默。
白氏嘆了口氣。
“雖然你是白家這一輩最優秀的人，但初來乍到，根基跟旁人沒法比，要贏得選舉，一定要爭取更多人支持。
那些用過圣水的老家伙都為壽命擔心，這是我們的機會，你要把握好。”
白慕笙點頭：“嗯，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
蕭清音并沒理會白慕笙的勸誡，依然帶著玲瓏到處走。
她看似在瞎逛，實際上默默記下了圣城地圖，以便將來跑路能用上。
要不是玲瓏盯梢盯得太緊，圣城又到處都有圣兵隊巡邏，她已經開溜了。
等整個圣城分布都了然于胸后，她就開始琢磨如何脫身。
但她手無寸鐵，用小院的花草制成的藥物也只能恢復她自己的體力，派不上太大用場。
城里的百姓又都是極其虔誠的信徒，她想一個人逃離圣城實在太難了。
就在她犯愁之時，她突然留意到，玲瓏好像有點不對勁。
一連好幾天，玲瓏的臉色都陰沉沉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好幾次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蕭清音佯裝看不到。
玲瓏是白氏和白慕笙放在她身邊的眼線，又不是她的親朋好友，她才不會關心她的喜怒哀樂。
兩天后，玲瓏終于撐不住，趁著只有她們兩人時，跪了下來。
“蕭姑娘，請您救救我妹妹。”
她懇求道。
“我妹妹生了重病。”
蕭清音輕笑：“生病了去領圣水呀，找我有什么用。”
玲瓏搖頭：“她喝過圣水了，沒有好轉。”
“那一定是她的心不夠誠。”
玲瓏：“……”
在前往大熙找白氏之前，這樣的對話她聽過無數遍。
以前她也對這些深信不疑。
但外面的一切告訴她，不是的。
不是只有圣水才能治病的，有些病甚至是圣水帶來的。
圣水對外傷很有用，但對其他病幾乎無效。
她妹妹已經燒了好幾天，又拉又吐，全身泛黃，這絕不是圣水可以治愈的。
她知道府上養了大夫，但只有主子能給大夫看病，其他人是不允許看病的。
她的父母兩年前就去世了，只有妹妹一個親人。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妹妹病逝。
而蕭清音，是她所知道的醫術最好的人。
玲瓏“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
“求您救救我妹妹，她才六歲，什么壞事都沒做過……”
“我為什么要幫你？”
蕭清音打斷她的話。
“在你們南丹，行醫治病是要被當成異端燒死的，我為什么要冒著生命危險幫你？”
玲瓏頓住了。
她聽明白了蕭清音的言下之意。
她猶豫片刻，再次俯身，重重地磕了個頭。
“玲瓏今后任姑娘差遣。”
蕭清音微微一笑。
“先告訴我，白家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你們的？”
“圣蟲。”玲瓏回道，“我們體內都有圣蟲，他們有催動圣蟲的藥物，會讓我們被圣蟲噬心而死。”
蕭清音心道，果然，圣教這些人對金色蟲子的了解比她多得多。
“圣蟲還有什么作用？”
玲瓏如實回道：“還能消除記憶、操控人體、激發情意……這是我知道的，應該還有我不知道的。”
蕭清音大開眼界。
她很想知道這是怎么做到的，但玲瓏表示這些都要配合其他藥物才能發揮作用，而她并不知道是什么藥。
“這些藥物掌握在四大世家最核心的子弟手里，”玲瓏回道，“我們這些屬下連見都沒見過。”
蕭清音點頭。
“好，我們去看看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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