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好說歹說才勸住昭陽長公主逮野豬當坐騎的念頭。
歐陽修齊就沒有這樣的好運道了。
姬云華第二天就和趙子騫去山里抓了一頭野豬回來，興致勃勃地馴起豬來。
雖說用肥皂清洗后，野豬身上的氣味不比馬匹重多少，但歐陽修齊就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還沒靠近就好像聞到了臭味。
實在沒辦法和姬云華一起享受馴豬的樂趣。
白白便宜了趙子騫。
充分體會了一把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和永安侯、昭陽長公主、姬云華、趙子騫前往白河州的一路上，他都高興不起來。
感覺自己跟個局外人似的，完全插不進他們的話題。
“殿下，我給它起了個名兒，叫黑旋風。”
姬云華指著被暴力鎮壓了好幾天，已經學會乖乖走路的野豬道。
昭陽長公主一臉贊嘆之色。
“這名字不錯，我還沒給我這頭豬起名字呢，也該起一個。”
她思索了一會，見自己那頭一號豬額前有撮白毛，頓時有了主意。
“我想好了，叫白面郎君。”
姬云華大笑：“白面郎君好，和我的黑旋風很般配。”
趙子騫附和：“它們可以湊一對了。”
永安侯點頭：“應該能育出一批好苗子。”
歐陽修齊：呵呵，呵呵。
誰能想象這么接地氣的對話出自大熙頂級階層啊。
他這樣的風流人物，居然有一天會因為太正經而和貴人們格格不入。
這種局外人的感覺，到了白河州就更明顯了。
南丹每個州都有自己的圖騰，豬就是白河州的圖騰。
州府隨處可見各種豬主題的石雕、磚雕、木雕、畫作。
因明天就是騎豬大賽，參賽者云集的緣故，街上到處都是遛豬的人。
這些豬可不像昭陽長公主和姬云華的豬那樣，刷得干干凈凈的。
全都非常原生態。
渾身散發著野性的氣味。
走哪拉哪，一個鏟屎的人都沒有。
歐陽修齊感覺自己不是騎行在城里，而是豬圈里。
他看著完全不為所動，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的永安侯，湊過去悄聲問了句：“侯爺，您不覺得味道很難聞嗎？”
“覺得呀。”
“那您怎么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永安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也親自給豬配過種的話，就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了。”
歐陽修齊：“……”
對不起，打擾了。
是他不配。
人堂堂侯爺能為了一口肉紆尊降貴給豬配種，他一個浪蕩子居然嫌豬臭。
真是徒有虛名。
永安侯：不是為了肉，是為了卿卿。
他端正了一下心態，雖然還是感覺臭不可聞，但面上已經相當平靜了。
至于姬云華和昭陽長公主，這兩人就好像沒長鼻子一樣，正饒有興味地觀察參賽對手。
“那頭豬的鼻子好粉啊，太可愛了。”
“這頭豬腿好長，感覺跑起來會很快。”
“居然還有全身白毛的豬！太仙了。”
“……”
為了避免麻煩，永安侯和昭陽長公主并未表明身份，幾人都是以歐陽修齊的朋友示人的。
歐陽修齊是易水寒委派監督各州書院修建工程的欽差大臣，本應住在州府官邸。
但永安侯幾人都住客棧，他也跟著一塊住。
這樣更自在些。
州府官員得知他在客棧下榻后，過來拜訪了一番，見客棧閑雜人多，勸他去官邸住。
歐陽修齊拒絕了。
“我們這里有足夠護衛，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接待官員便改為清空其他客人。
因為騎豬賽的緣故，州府一房難求，這家客棧也都住滿了人，此時趕人，很多人都不想離開。
尤其是住底層大通鋪的人。
來參賽的大多是鄉民，大通鋪最為搶手，現在根本找不到別的地兒。
一個扎著兩個沖天小辮子，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短打的小姑娘抱著一頭短腿小黑豬，可憐兮兮道：“大人，我們再住一晚上再走好嗎？別的客棧都沒大通鋪了。”
“不行，沒得商量。”
執行任務的官差毫不留情道。
小姑娘冒出兩行淚花。
歐陽修齊幾人從樓上下來，看到這一幕，不由怔住。
聽了接待官員解釋后，歐陽修齊皺起了眉頭：“清空客棧做什么，我們又住不了那么多地方。”
“可是，那樣會不安全。”
接待官員一臉為難。
這可是欽差啊。
要是在白河州有個閃失，他們哪里擔待得起。
“放心吧，”歐陽修齊回道，“我們一路上都這么過來的。你把他們趕出去，讓他們睡哪去？睡大街嗎？晚上說不定會下雨。”
他說了好一通，才把官員勸走。
小姑娘見自己不用搬走，牽著小黑豬過來道謝：“謝謝大哥哥，我和小黑都謝謝您。”
昭陽長公主好奇道：“你也是來參賽的嗎？”
“是呀。”
“這是你的參賽伙伴？”
“嗯嗯！”
“它還是頭小豬崽吧？”
“不是哦，小黑已經三歲了。”
小姑娘挺了挺小胸脯，驕傲道：“別看小黑個小腿短，我們去年可是拿了第一名呢。”
昭陽長公主訝異不已。
“去年的冠軍是你們？”
“沒錯。”小姑娘興奮道，“我們贏了十頭小豬崽回去呢，那些小豬崽今年長大賣掉了，掙的錢還給家里蓋了棟新房子。”
昭陽長公主豎起了大拇指：“真厲害。”
“謝謝。”
小姑娘大大方方道。
昭陽長公主問道：“今年你也想拿第一名嗎？”
小姑娘毫無猶豫地點頭。
“村長說各個城里都要開書院，男娃女娃都能去讀書，吃住讀書還有課本都是免費的！
我和哥哥姐姐都想去上學，不過我們不干活的話，阿爹阿娘就沒飯吃了。
要是還能拿冠軍，就能賣掉換糧食了。”
姬云華插了句：“為什么你們不干活，爹娘就沒飯吃？他們不能干活嗎？”
小姑娘點頭。
“阿爹眼睛看不見，阿娘膝蓋不好，不能站太久。”
昭陽長公主幾人齊齊陷入了沉默。
沉默片刻后，昭陽長公主摸了摸小姑娘的沖天小辮，笑道：“那就祝你今年也拿第一名。”
“嗯！”
小姑娘笑了起來，眼睛像月亮一樣彎。
“我和小黑肯定會贏的！”
“哼哼~”
小黑豬搖著小尾巴，也跟著哼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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