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傅惟允回頭，沖他微微一笑。
魏琰立刻垂眸，眼觀鼻，鼻觀心，擺出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蕭清音頭一回拜月乞巧，為了當好“大姐大”，特地從韓氏那里學了乞巧詞。
和左妙妙兩人念念有詞。
傅惟允、魏琰和易水寒三人就是濫竽充數的。
沒錯，易水寒也被蕭清音拉來了。
理由是大家伙都拜月，他也得拜，不然顯得太不合群。
易水寒本來不想從的。
他覺得牛郎織女就是個悲劇，太過不祥了，他不想和這個日子扯上半點關系。
但蕭清音一句話就擊敗了他。
“你要有魏琰一半手巧，我就心滿意足了。”
開什么玩笑。
居然嫌他的手不夠巧？
他一只手就能讓她死去活來好嗎。
再巧上幾分，怕是她見著他都要逃。
但這女人既然這么認定，他就姑且拜一拜，等日后她求他住手，他一定給她來一句：“這是你讓我求來的。”
拜完月后，幾人玩起了穿針乞巧。
所謂穿針乞巧，就是拿五色絲線穿針，要連續穿過九個并排的針孔，誰最快完成，誰就獲勝。
一輪游戲下來，誰都沒想到，獲勝者竟然是傅惟允。
魏琰脫口而出：“傅小將軍手速這么快的嗎？怎么練的？”
“射箭練的。”
傅惟允回道。
魏琰恍然大悟。
欽佩道：“不愧是從小彎弓射箭之人。”
傅惟允笑了笑，伸出手：“禮物呢？”
眾人紛紛把準備好的禮物放到他手里。
除了左妙妙。
左妙妙攥著荷包，一臉不舍模樣，仿佛舍不得把禮物送出去。
傅惟允定定看著她。
左妙妙咬了咬唇，好一會，終于下定決心似的，從荷包里掏出一顆藍色寶石。
蕭清音吃了一驚。
“妙妙，你怎么準備了這么貴重的禮物？”
左妙妙眨了眨眼：“我家里有好幾顆這樣的石頭，我覺得挺好看的，就拿來當禮物了。”
“還是換一樣吧，”蕭清音笑道，“我們備的都是些小玩意。”
這丫頭剛才一副猶豫模樣，肯定是后悔了。
左妙妙卻不接她給的臺階，笑道：“不礙事，我喜歡送這個。”
她轉而看向傅惟允：“我能把這顆石頭縫在你袖子上嗎？”
傅惟允不解：“為什么要縫上？”
“讓你明天炫耀一下，”左妙妙笑瞇瞇道，“你明天還穿這套衣服的吧？”
乞巧前他們都沐浴凈身，穿了干凈衣物。
傅惟允點頭：“還穿這套。”
“那就好。”
左妙妙捻起針線，走到他跟前，傅惟允抬手，左妙妙把寶石縫到他袖口外側最顯眼的位置。
縫完后，不忘叮囑：“別人要是問起，你記得告訴別人，這是你玩乞巧游戲贏來的。”
傅惟允感覺好笑不已，以為她是想讓別人笑話他堂堂男子居然跟小姑娘一樣乞巧。
“好，我會告訴他們的。”
第二天，他特地穿著這身衣服出門溜達了一圈。
詢問他寶石扣子來歷的人的人沒遇上，倒是遇上一只烏鴉，追著他一個勁攻擊，還拉了他一泡屎。
傅惟允：“……”
他可算明白小丫頭什么居心了。
這是想讓烏鴉報復他呢。
這顆寶石絕對是從烏鴉巢里掏出來的。
不過，他仔細端詳了一下這顆寶石，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到最后，還不知道笑的是誰呢。
話說左妙妙成功把寶石縫到傅惟允身上后，心里分外得意。
那顆寶石是她在屋外樹上的烏鴉巢里無意中看到的。
烏鴉這種鳥兒最記仇了。
誰敢偷它窩里的東西，它能天天煩死你。
自知道傅惟允也會參加乞巧后，她就定了這么個計劃，好報那只尖叫香鼠的一箭之仇。
傅惟允被烏鴉拉屎時，她正在心里偷笑呢。
笑著笑著，她發現有件事不對勁。
“爹，您今天不用上朝嗎？”
見老父親在家里進進出出，她疑惑道。
“我請假了。”
左御史回道。
“為什么請假？您生病了？”
“沒生病，我丟了點東西，要找到才能上朝。”
“什么東西？”
“一顆藍寶石，官帽上的，斷線掉下來的，我本來放在書桌上，走開了一小會，寶石就不見了。”
左妙妙大感不妙。
“您那顆寶石，是不是鵪鶉蛋差不多大，一頭圓，一頭尖，兩側扁扁的？”
左御史大喜：“正是！妙妙，是不是你拿走了？你這孩子，拿了也不和爹說，快還回來，爹得縫到官帽上，不然都沒法上朝。”
左妙妙：“……”
她僵硬一笑。
“爹，那個，寶石，我送人了……”
“什么？！”
左御史錯愕。
“你拿去送人了？送誰了？趕緊要回來。”
左妙妙頓時牙酸。
饒了她吧，這會去問傅惟允要寶石，他肯定會殺了她的。
“不能換一顆嗎？我把娘留給我的寶石給您好不好，也是藍色的。”
左御史吹胡子瞪眼。
“這是官帽上的寶石，制式有規定的，是隨便換的嗎！你到底送給誰了？爹去討回來好了。”
左妙妙難以想象她爹去找傅惟允要東西的場面。
硬著頭皮道：“爹，我去就好，您在家等著。”
說完一溜煙跑出門了。
她坐著馬車在大將軍府門前待了好久，才從車上下來，求見傅惟允。
傅惟允一聽門房說有位左小姐求見，就知道是左妙妙來了。
并對她的來意一清二楚。
他讓人把她帶到宴客廳，又過了一刻鐘自己才過去。
左妙妙等得汗都出來了，心里七上八下。
腦子里過了好幾遍等會要和傅惟允說的話，還推演了好幾種可能出現的狀況。
比如傅惟允拒絕歸還，或者冷嘲熱諷，或者趁機欺負她……
等見著傅惟允時，她已經把勇氣消耗得差不多了。
“左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傅惟允笑問道。
左妙妙看著他袖口的藍寶石，尬笑道：“那個，不好意思，這顆寶石是我爹官帽上的，我先前不知道，他沒有這個上不了朝，可以換一顆寶石給你嗎？”
“原來如此。”
傅惟允把寶石從袖口上扯下來，遞給她。
“不用換，你拿回去就是了。”
左妙妙接過寶石，松了一大口氣，笑道：“那可不行，說好輸家要給禮物的。”
傅惟允搖頭：“我不要禮物，你實在過意不去的話，不如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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