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獵戶細想了一下，又覺得這事不無可能。
這男人長得比女人還好看，被男人看上沒什么好奇怪的。
不過娶男妻這事有點罕見。
方圓百里他都不曾聽說過有誰娶男人為妻或者納男人為妾的。
養孌童的倒是有好幾起。
莫非這男人是外地人？
可外地人又如何出現在長尾河里？
“你還記得和你拜堂那男人是誰嗎？”
他問男人。
男人搖頭：“不記得了，不過應該被我打死了。”
他一想起那人就惡心，恨不得殺了他。
肯定早就動手了。
張獵戶：“？？？”
“為什么這么說？”
“我不想嫁他。”
張獵戶立刻腦補了一出男人被有錢有勢的大老爺看上，被強擄回家拜堂，卻死也不從，反抗之時，失手殺死大老爺，被人追捕，失足落河的大戲。
看男人的眼神便帶了幾分憐憫。
淪為癡兒已經夠悲催的了，竟還遭人強取豪奪。
也不知道那些追捕他的人是當他溺水身亡，不再追蹤，還是窮追不舍。
若是后者的話，這可不是什么金龜婿，而是燙手芋頭。
他得趁早丟開才行。
若是前者……倒是妞兒的天降良緣。
張獵戶忐忑不安地等了兩天，沒有任何人尋來，心里漸漸放下心來。
覺得男人應該是老天爺知道他想找孫女婿，垂憐他，特地送過來的。
他要是不要，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不過這事光是他剃頭擔子一頭熱也不行。
得看妞兒的意思。
他留心觀察了一下妞兒，發現她總是偷偷拿眼睛看男人。
便問她：“傻妞兒，你看他作甚？”
“他好看。”
妞兒回道。
張獵戶大笑：“傻妞兒，你知道啥叫好看不好看？”
以前她還說他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人呢。
妞兒聽了，卻一本正經道：“爺爺丑，他好看。”
張獵戶：“……”
果然女大不中留。
見著個美男子，他就從天下第一好看變成丑人了。
他哀嘆了一會，問妞兒：“既然你覺得他好看，讓他給你當相公怎么樣？”
“相公是啥？能吃嗎？”
“能，不止能吃，還能陪你玩過家家呢。”
妞兒瞬間心動：“好呀，我要相公。”
張獵戶一臉欣慰。
只是待他去問男人，男人卻不樂意。
“我不要她當媳婦兒。”
“咋不要？”
男人擰著眉頭道：“我不喜歡她。”
張獵戶才不管他喜不喜歡。
“我救了你，你要報答我的恩情。你兩手空空，連一文錢都沒有，就給妞兒留兩個娃兒好了。生完娃兒，你想去哪隨便你。”
男人愣了愣：“我哪里有娃兒給她？”
張獵戶朗笑：“等你成親了，就知道怎么給娃兒了。”
男人一臉茫然。
張獵戶便當他答應了，鎖好院門，把兩人關在家中后，就去鎮上扯了幾尺紅布，讓人做了兩身衣裳。
又稱了十幾斤糖和花生，派給村里相熟人家，邀他們明兒過來幫忙殺雞宰羊，置辦喜宴。
村人驚詫不已：“張老頭，你找著孫女婿了？”
“找著了。”
“哪里人？”
張獵戶含糊道：“河上游村子的。”
怕村人打破砂鍋問到底，忙道：“先別問了，你們明兒自己親眼看，比我說什么都強。”
村人知道他挑孫女婿有多講究，都好奇他挑了個什么樣的金龜婿，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涌去他家看熱鬧了。
把妞兒嚇得不敢出房門。
男人倒是沒受什么影響，不慌不忙地抓魚烤魚——這些天他都是自己獵東西吃，一口飯也不曾吃過張獵戶的。
村人見著他后，全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紛紛對張獵戶道：“張老頭，你該不會找不著孫女婿，闖天庭去，把人家天仙給綁家里來了吧？”
張獵戶“呔”了聲，沒好氣道：“我就是想綁天仙，也得有那能耐，你們當我老張是孫猴子呢，想上天就上天。”
“那你這孫女婿是哪拐來的？可別跟我們說是河里撈起來的。”
張獵戶咧嘴一笑：“還真是河神送來的。”
說著，便把自己怎么救下男人，怎么說服他留下當孫女婿的事說了。
當然，“說服”一詞有待求證。
村人聽了，唏噓不已。
“這般相貌，若不是癡兒，配公主也使得，倒便宜你家妞兒了。”
“沒想到妞兒還有這等福氣，能得河神送新郎，教老婆子我好生羨慕。”
“我們家春梅也不好找對象，看來我也得拜拜河神，央他給我們送個女婿。”
“……”
張獵戶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一高興，就讓人殺了兩頭羊，十只雞鴨，挖出埋了十八年的女兒紅，備了十桌酒席。
開席前，安排兩人新人拜堂。
妞兒乖乖巧巧地任各位嬸嬸婆婆梳妝打扮。
男人卻怎么都不肯換衣服。
逼急了，拔腿就跑。
跑出院子前，還不忘抱起他那塊怪模怪樣的石頭。
眾人見狀，趕緊放下手頭活計，去追他。
男人頭也不回，沿著河道急速飛奔，把眾人遠遠甩在身后。
直到聽不到身后聲音，他才放緩腳步。
但沒走多久，前面出現一幫人。
他以為這幫人和那幫村民一樣，都是抓他成親的，腳一拐，朝與河道垂直的方向跑了開去。
蕭清音正和易五等人沿著河道搜尋呢。
搜了兩三天，其他人都找著了，唯獨不見易水寒。
心里七上八下的。
都想雇人打撈整條河了。
正焦灼之際，易五突然叫了起來：“前面那人有點像主子。”
“哪里？”
蕭清音放眼望去，不曾看到任何人。
易五伸手指了個方向：“往那邊跑了。”
蕭清音心底掠過一絲茫然。
要是易水寒的話，看到他們應該跑過來吧，這往別的方向跑了的人，應該只是個路人？
不過對方見人就跑也有點古怪。
像是做賊心虛。
便道：“追過去看看。”
“好。”
一行人朝男人逃遁方向追了過去。
男人發現這些人果真追過來，心里的猜測得到印證，跑得更快了。
只是他只會用腳跑，不會用輕功，一下子就被易五等人追上。
易五攔在男人前面，看著熟悉的面龐，心頭滿是不解。
主子見著他們為啥要跑？
近鄉情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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