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慶年似乎看出了董澤的艷羨之色，笑問道：“小董，我們的這套系統還可以吧？”
董澤認真地點了點頭，道：“確實！”
任慶年道：“這是我們去年才建成的一套智能化管理系統，不僅能將所有審訊室的音視頻同步呈現到指揮室內，就連審訊民警的電腦屏幕也能同步投屏過來。當然，其他還有一些功能，能極大地方便案件辦理，也有利于執法辦案進一步規范。”
“這肯定得花不少錢吧？”
“也不多，連同裝修，兩三百萬吧。”任慶年云淡風輕地說道。
他不是顯擺，對于錦城市的區縣局來說，兩三百萬確實只是小項目。
可對不止一次聽漢昌市的同仁們抱怨當地財政狀況的董澤來說，兩三百萬肯定能算大項目了，至少將漢昌郊區那些已經老化的攝像頭全給換一遍完全不成問題。
幾間審訊室里的警察已經開始工作。
目前指揮室里所聽到的聲音是第一審訊室所傳出來的。
根據梁支隊的介紹，第一審訊室里的嫌疑人人正是鐘山商貿公司的法人，同時也是最大股東：方中山。
而負責審訊的則是西州區刑警大隊大隊長溫華。
此刻，審訊的開場白已經結束，正步入正題。
董澤認真地觀察著審訊場景，不敢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溫華神色冷峻地說道：“方中山，你現在先老老實實地將你的犯罪事實交代一遍吧！”
“我就一開公司的，誠信經營，怎么就犯罪了？”方中山粗著脖子說道。
溫華并未惱火，冷笑道：“方中山，你覺得我們弄出這么大的動靜，手頭上會沒有證據？現在這樣問你，只是想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你要是不好好把握，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方中山眼中閃過剎那的掙扎，可隨后又恢復冷靜，道：“我不知道你說什么！我老老實實開公司，為國家繳費創稅，實在想不出到底犯了哪條法律。”
溫華也不廢話，直接調出一份圖表，呈現在正對著方中山的那面顯示屏上。
“看到這上面的數據了嗎？這就是你們公司所聯系的那些客戶。根據我們的調查，這些所謂的客戶全都是假的，他們都呆在暹國的一個邊境城市里。而這些客戶資料的源頭就是出自你手，你倒是說說看，這些資料是怎么來的？”
方中山臉色頓變，但他并未就此繳械投降，繼續狡辯道：“怎么可能？那都是我花大代價從中介手中買來的！你要說這些客戶是假的，難道那些訂單也能是假的不成？”
“訂單是不是假的你能不清楚？”溫華差點沒被氣笑了。
至于方中山口中所說的從中介手中買信息，他反倒是沒去問，畢竟那些聯系方式都是國外的，國內的法律管不到那邊，國內的警察更管不到。
“我們公司的訂單肯定沒問題！”方中山信誓旦旦地說道，“有的訂單都已經開始供貨了，對方的款項也都打了過來，這還能有假？”
溫華說道：“你們這些人，弄虛作假的事兒還做得少了？”
董澤忽然轉頭對梁支隊說道：“梁支隊，他們所謂的供貨，實際上只是小量供貨，金額實際并不大。甚至他們所供之貨，大概率只是其在甸北團伙的生活必需品。這些你們可以去查海關的資料，應該是可以查到的。甚至若是再去追蹤那些貨物的去向，說不定它們都流向了同一個地方。”
梁支隊聽后，立馬通過對講系統對溫華道：“溫大隊，你讓他把供貨信息交代清楚，就說是為了印證他剛才的供述。”
屏幕上，溫華果然畫風一轉，照著梁支隊的指示做了。
那方中山也沒多想，直接說出了幾條供貨信息，里面包含了服裝、電腦、手機，甚至還有藥品等物。
在溫華的追問下，對方連供貨時間和通關地點等信息都說了個大概。
當然，也只是一個大概，按他的說法，都過了一兩個月了，誰記得那么清楚？
董澤繼續道：“這家伙撒了謊！”
“怎么了？”梁支隊有些驚訝。
“他剛才吞吞吐吐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梁支隊仔細看了看方中山的臉，然后又看了看董澤。
“你是怎么看出他是裝出來的？”
“臉色、嗯，用行話說，就是微表情，另外還有語氣。”
梁支隊稍作沉默，隨后深深地看了董澤一眼，道：“小董，你大學學的什么？”
“治安學。”
“不去學刑偵學簡直是屈才了。”
“呵呵，我爸說我不適合當刑警。”
“為什么？”
“太帥了！”董澤淡定地說道，“去搞個跟蹤、蹲守什么的，很容易被關注。”
“……”
梁支隊仔細看了一眼他的側臉，董澤正無比專注地看著前方的屏幕。
一番端詳后，他竟然無從反駁。
“我先讓人去查一下他的通關信息。”梁支隊順勢轉移了話題。
董澤沒有回應，梁支隊便自顧自地打電話去了。
一旁的任慶年憋著笑，著實很辛苦。
幸好二人沒再聊下去，否則老梁的面子估計會掛不住。
第一審訊室內，方中山還在與溫華做極限拉扯。
這家伙絕對是一個頑固分子，只要不是無法反駁的證據擺在他面前，他估計是不會松口的。
而董澤此刻也給不出更好的建議，便請任慶年將畫面切換到其他的審訊室。
根據警方目前掌握的信息，這家公司的股東一共有三位，這里面也包括作為法人的方中山。
剩下兩個股東分別是薛飛和高遠鵬。
薛飛也就是薛總，主要負責人員招聘和人事管理；高遠鵬同樣也是副總，負責具體業務方面的事務。
這兩人現在也在負隅頑抗，想要博那一線生機。
警方并不著急，因為對員工的詢問同樣在緊鑼密鼓地展開。
相對于這三個股東來說，員工的審訊則要輕松多了，只要警方問起，基本上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些員工雖然沒有掌握這些人直接的犯罪證據，但卻也能從側面證實許多東西。
比如公司明面上的股東雖只有三位，但實際上能說上話的有五位，其中就有辦公室趙經理趙磊，以及后勤部的丁經理丁鵬。
而這五人，是公司最早的五人團隊。
第六個加入公司的叫沙林，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隨著警方調查逐漸深入，基本上鎖定了公司的控制者就是前面那五位。
支撐這一認定的，還有這五人在公司成立之前就已經有來往記錄，而其他人在公司成立之前，與他們沒有半點關系。
然后警方又開始對趙磊和丁鵬進行突擊審訊。
董澤充分發揮自己察言觀色能力，為審訊室內的偵查員提供方向性支撐，最終趙磊未能抗住警方層層加碼的壓力，交代了自己的情況。
在趙磊的供述中，他是方中山的朋友。
之所以加盟這家公司，主要就是方中山給他畫了個大餅，說是能賺大錢。
趙磊也曾問過方中山這個公司盈利的點在哪兒。
方中山也沒瞞著，直接告訴他要騙一群人去國外。
具體去哪兒方中山雖然沒有細說，但趙磊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而趙磊也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人，當時就答應了。
他甚至連自己賺了大錢回國后脫罪的借口都想好，就說自己在發現被騙后，找機會逃走了。
但他卻怎么也沒想到，意外來得太快，自己會還沒將人騙出國就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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