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沈夭夭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沈夭夭的嗅覺自小就比旁人敏銳了十倍不止,對于普通人來講,可能就只能嗅到小娘子身上那病人長時間喝藥殘留下來的草藥味道,但沈夭夭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里面夾雜的一絲血腥味。

  “兄弟,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

  穩好身形,站正身子,沈夭夭一邊道歉一邊打量著眼前的這對夫妻。

  那小娘子的臉上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但身形看上去卻極為消瘦。

  而男人的長相卻十分粗獷,一道刀疤從左至右占據了整張右臉。男人一手摟著自己的小娘子,另一只手上提著幾包草藥,看來是剛在城里看完病打算出城的。

  近日廖神醫在城里義診,這樣的情形很是常見。

  “嗯~”

  就在這時,男人懷里的小娘子忽然發出一道悶哼聲,聽上去十分痛苦。

  沈夭夭離得近,聽得十分清楚,小娘子的那道呻吟聲,是很明顯的粗重男聲。

  頭頂瞬時傳來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沈夭夭抬頭,視線相撞的一瞬間,她看到刀疤男人眼底毫不掩飾的濃烈殺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會殺了自己,幾乎下一秒就會動手,這是沈夭夭從他眼睛里讀出來的東西。

  完了,好像攤上事了。

  沈夭夭心里暗暗叫苦。

  不知為何,沈夭夭忽然就聯想到了眼下滿京城都鬧得風風雨雨的刺殺事件。

  她只身一人從蜀地出發,能一個人通暢無阻地抵達京城,和她看人的眼光有很大關系。

  負責檢查的士兵開始頻頻向這邊張望。

  不,不能鬧大。

  不然這場混戰中,死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

  就她那三腳貓功夫,她可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從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思及此,沈夭夭迅速從懷里掏出一把東西往小娘子身上一灑,而后往前走了一小步,為面前的小娘子理了理身上并不凌亂的衣服:“沖撞到小娘子了,還請這位爺多擔待。”

  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氣四溢而出,越來越重的血腥味瞬間被掩蓋下去。

  男人暗處握起的拳頭緩緩松開,人群中一部分向這邊張望的人也悄悄把什么東西收到了懷里。

  “無妨。”刀疤男眼底閃過一道奇異的光,對著沈夭夭緩緩吐出兩個字。

  聲音低沉磁性,還挺好聽的。

  那股壓抑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瞬間消失,沈夭夭慣會察言觀色,抬頭瞄了一眼男人臉上的神色,像狐貍一樣瞇起了桃花眼,笑得十分乖巧:“這位爺大人有大量,小子佩服。爺估計要趕時間吧?正巧小子也有要事在身,小子先走一步,咱們就此別過。”

  沈夭夭抱拳作揖,說完像是怕男人反悔一樣,話音剛落就拍拍屁股大步往城里走。

  一直走到城里較為繁華的街市上,沈夭夭才放慢腳步停下來,確定身后沒人跟來時,站在原地拍著胸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媽呀,嚇死個人!

  她老爹說得對,這京城果然是個是非之地,少呆為宜。

  只是可惜了她那把木夷粉,她剛剛一把丟出去那么多,現在已經所剩無幾。

  那玩意兒可是她以前花了好大力氣才弄來的,有價無市,帶著是以備不時之需的,誰想到剛到京城就被她給嚯嚯去了大半。

  沈夭夭疼得心都在滴血。

  “罷了,不就是一把木夷粉嘛,等以后碰到老頭子,再跟他討兩把就是了。”

  沈夭夭的心態打小就好,她很快就把剛剛那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拋到腦后,開始觀賞起京城的風光來。

  “到底是京城,果然是不一樣啊!”沈夭夭整整衣服,扶了扶頭上的帽子,流里流氣地吹了一聲口哨,背著手就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閑逛起來。

  京城的富庶程度果真是蜀地不能比的,沈夭夭沿著小街巷走,映入眼簾的東西看得她眼花繚亂。賣小吃的、賣布匹的、賣胭脂水粉的……真真是讓人看花了眼。

  很多小玩意兒她在蜀地連聽都沒聽過。

  沒過一會兒,沒見過世面的沈大小姐就左手一串糖葫蘆,右手一串炸糖糕,吃得不亦樂乎。

  沈夭夭逛了一會兒,卻在經過一條街巷時,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料味道。

  “這是?”

  沈夭夭吸了吸鼻子,站在原地分辨了一下方向,就沿著香料的味道尋了過去。

  終于,拐過拐角,一家名為“芙蓉醉”的酒樓映入眼簾。

  沈夭夭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

  看著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的酒樓,她的眼底一片冰冷。

  傳聞數月前,為慶賀壽王牧安澤二十歲及冠之禮,皇后大肆操辦壽宴,并召集天下庖丁進宮獻菜,拔得頭籌的,不但有千兩黃金作為報酬,更有進宮成為御廚的機會。

  此告示一出,絡繹不絕的庖丁匯聚到京城。終于,一蜀地男子因一道名為“芙蓉醉”的菜肴脫穎而出,成功入了皇后的眼。不但賞賜千兩黃金,還賜了他一處酒樓。

  只是沒人知道,那男子的菜肴根不就不是自己所創,更是個欺師滅祖,雞鳴狗盜的無恥小人。

  方成陽,你不但害死了爹爹,還偷走了他的菜譜,你以為自己跑到京城就萬事大吉了?

  不,我會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爹,你放心,屬于你的東西,女兒會替你拿回來的。”沈夭夭隔著包袱摸了摸骨灰壇,語氣堅定。

  在原地呆立片刻,沈夭夭深深看了一眼人流如潮的酒樓,而后轉身離去,動作輕得好似從未出現過。

  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現在還不是和方成陽算賬的時候。

  不過片刻,沈夭夭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一家打鐵鋪子前。

  “老師傅,我要一把鋤頭和一把鐵鍬。”

  “好嘞,一共三兩銀子,公子可要驗驗貨?”

  沈夭夭接過東西,拿在手里掂了掂,道:“不必了。”

  買好需要的東西,沈夭夭又馬不停蹄地出了城。

  至于為什么買鐵鍬?

  是因為沈夭夭要干一件大事,那就是——

  挖墳!

  挖她親娘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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