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朕又不想當皇帝 > 563、勸降
    本來挺嚴肅莊重的氣氛,直接被林逸這一句話給破壞了。

    雍王如今是困籠之獸,哪里有心思看什么小說?

    雍王頭盔下那張大臉下的胡渣子不經意的跟著一起扭動了兩下,良久之后,長嘆道,“你我兄弟,今日要分個高下嗎?”

    林逸昂著頭,感覺挺累的。

    而且,他從來也沒有昂頭說話的習慣,信步走到了一輛雙驅動力,百公里十斤草的戰車面前,在沈初的攙扶下上了車架子上。

    之后老鼠旗再次揮動,以林逸為中心,再次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林逸安全感大增,在雍王的注視下,再次緩緩地抬起頭,笑著道,“哥哥說笑了,弟弟認為,你我二人高下已分,哥哥以為呢?”

    雍王冷冷的道,“你以為你贏了嗎?”

    “贏倒是未必,”

    站在戰車上,林逸雖然還不能做到與雍王平視,但是脖子舒服了許多,“可弟弟也沒有輸啊,哥哥,開門吧,你我兄弟把酒言歡,有何不可呢?

    非要鬧個你死我活,反而讓外人看了笑話,你說是不是?”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雍王年歲比他大了許多,兩人的感情也并不好。

    他恨不得雍王去死。

    可是他畢竟還是個擁有現代思維意識的普通人,真殺了自己親兄弟,他反而下不來決心。

    而且,何吉祥等人也并不完全同意自己殺雍王。

    自己要是把雍王殺了,別的兄弟姐妹會怎么想?

    如何去取信于他他們?

    這個影響面太大了。

    “兄弟你要把酒言歡,為何不進城來?”

    雍王淡淡地道。

    林逸愣了一下,然后嘆氣道,“哥哥說笑了,你知道弟弟膽子一向很小的,還是哥哥出城吧。”

    想不到這個濃眉大眼的良心這么壞!

    居然讓他進城送死。

    “你膽子小,難道哥哥的膽子就不小嗎?

    哥哥也怕啊,要是出去了,你那么多刀斧手,豈不是小命難保?”

    雍王這話出來,不但把城墻上的雍王將領嚇了一跳,連城墻下的沈初等人都露出來了狐疑的神色。

    驍勇善戰,寧死不屈的雍王怎么可能說出來這么慫的話?

    不是他的性子啊!

    甚至林逸都愣了愣,不解的道,“三哥,你不對勁啊,你是鐵骨錚錚男子漢,居然跟我比膽子小?”

    他都懷疑雍王是不是被穿越者奪舍了,怎么可以這么不要臉!

    雍王笑著道,“記得你以前說過一句話:裝慫只是一時,丟命才是一輩子的事。

    如今想來,深以為然。”

    “你對弟弟就沒有一丁點的信任嗎?”

    林逸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雍王把手撐在城垛上道,“兄弟,我同樣還記得你說的:談錢可以,談感情就算了。

    實乃發人深省之語。

    你我兄弟連感情都沒有,又談何信任呢?”

    林逸再次愣了,他這哥哥能把他的話記得這么清楚?

    “那你說怎么辦?

    難道真要逼的弟弟攻城嗎?”

    林逸很是苦惱。

    “那你放手施為就是了,哥哥在這里等著你。”

    雍王凜然不懼的道。

    “哎,城內沒有糧草來吧?”

    林逸大聲道,“你帶著餓著肚子的將士能撐到幾時呢?

    父皇的書信想必你也接到了,去塞北吧,我不攔著你。”

    雍王慢慢悠悠的道,“你就不怕養虎為患?”

    “不怕,”

    林逸笑著道,“我今天不會輸,將來也不會輸。”

    雍王道,“你就這么自信?”

    林逸嘆氣道,“哥哥,贏民心的人自然會贏天下,我要是輸了這天下,自然就是沒了民心,說明這天下就不需要我了,我也沒有必要留戀了,到時候弟弟我自然會放舟海上。”

    “民心”

    雍王喃喃自語了兩句后道,“本王該如何信你?”

    “哥哥,你知道的,如果我想攻城,你攔不住我的。

    不過,我也不是沒有條件的,你們人可以走,但是金銀珠寶等一切財務必須留下,不能帶走一絲一毫。”

    林逸毫不客氣的道。

    金銀珠寶要是都帶走了,他不是白來了?

    “你我兄弟一場,你為何苦苦相逼!”

    循著聲音來源,林逸看到了城墻上一個削瘦的身影,正是七皇子南陵王,如果他沒有猜錯,站在他身后的是大將軍梅靜枝。

    想不到這家伙到現在還拎不清啊!

    便笑著道,“原來是七皇兄,好久不見,弟弟我甚是想念啊。

    我想你搞錯了,弟弟可沒有與你苦苦相逼,反倒是你們在豫州、南陵時候一直對弟弟我不客氣,弟弟我這也是無奈反抗罷了。

    如今雖然風歲輪流轉,但是哥哥你也不能顛倒黑白。

    梅將軍,你說呢?”

    如果他對雍王是恨,那對南陵王就是討厭了。

    雍王雄才大略,能文善武,可惜遇上的是自己。

    至于南陵王,志大才疏,草包一個,偏偏自不量力要來湊這個熱鬧!

    消停呆著不好嗎?

    就因為有一個外公叫梅靜枝?

    誰慣的毛病啊!

    “皇弟此言差矣”

    一個穿著白色長衫,蓄著一撇小胡子的中年人出現在城墻上。

    林逸再次望去,直接樂了,“原來是四皇兄,你有什么話,你直接說,弟弟洗耳恭聽。”

    晉王高聲道,“晉州乃是本王的封地,本王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又攻打晉州呢?”

    “這個啊,理由很簡單啊..”

    林逸故意拉長了聲音,“我就是看你不順眼罷了。”

    肺腑之言。

    晉王才華橫溢,詩詞書畫,無一不精,無一不通,可以說是眾皇子中最有才華的一個,因此恃才傲物,再加上其外公韓文護的財力加持,更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從前在宮里時候,從來不給林逸面子,經常就是指著鼻子罵:蠢材。

    林逸雖然一直信奉“茍”道,堅持低調,但是也受不了這個,經常與其對罵。

    要是就是這些也就罷了,關鍵這個家伙壞的流膿。

    出閣之后,在晉州過著土皇帝的生活,還專門搶當天出嫁的新娘子,還自譽為君子風流,據說逼的晉州的人家不敢在白天娶親,新娘子只能在夜間偷偷摸摸的出門。

    至于別的惡行,更是罄竹難書。

    當地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你!”

    晉王氣的臉色蒼白。

    林逸一副無所謂的道,“我這個人啊,向來心直口快,你也是知道的,你也莫生氣。

    三哥、七哥可以走,楊長春將軍 長春將軍,梅將軍也可以直接走,唯獨你不行,你得向著這平城的百姓,恭恭敬敬的磕上三個響頭之后才能走。”

    “豎子敢爾!”

    晉王氣的三尸暴跳,指著城下的林逸說不出來話了。

    讓他給城內的百姓磕頭?

    怎么敢!

    “不要胡鬧了。”

    雍王淡淡道。

    也不知道說的是晉王還是和王。

    “三哥,七哥,你考慮好了?”

    林逸笑著問。

    “九弟,你真的不會為難我等?”

    說話的是南陵王。

    雍王皺眉。

    “七哥還是信不過我啊,我人品就這么差?”

    林逸說完,突然大聲道,“傳令下去,退兵十里,沿途官兵不得對雍王軍為難。”

    “王爺..”

    沈初愣了半晌,和王爺的這個命令是這么突然。

    見和王爺神色堅定,終究沒再多說什么。

    只能按照和王爺的命令,大軍拔營,后撤十里。

    雍王看著城墻下到處晃動的老鼠旗,進退有序的大軍,嘆氣道,“他還是這個性子。”

    他麾下大將褚良道,“王爺,咱們怎么辦?”

    雍王看向旁邊皺眉不語的長衫文士楊長春道,“楊先生,你以為呢?”

    “王爺,我等除了放手一搏,還能如何?”

    楊長春苦笑。

    他即使面對瓦旦人也沒有被逼到過這樣的絕境,“全在和王爺的一念之間罷了。”

    晉王大聲道,“大不了玉石俱焚,何其壯哉!”

    雍王頭也不抬的道,“四弟,你舍得死嗎?”

    “本王..”

    晉王不服氣的道,“難道真要本王磕頭不成?”

    “四皇兄,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

    南陵王勸慰道,“你也是飽學之士,難道不懂徐徐圖之的道理?

    更何況,九弟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說不讓你走,你要是不低頭,還真就走不了。”

    “哎。”

    晉王無奈的耷拉下來了腦袋。

    在性命與面子之間,他還是果斷的選擇了性命。

    雍王嘆氣道,“傳來下去,開城門。”

    褚良著急的道,“王爺,現在就出城?

    萬一.”

    雍王搖頭道,“沒有萬一了,他說的對,如果他想攻城,本王攔不住他的。

    更何況眼前糧草不濟,本王雖自譽御下有方,可也不敢斷定他們就不會嘩變。”

    褚良默然。

    他們與三和大軍打的仗,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了,沒有一次贏過。

    最夸張的時候,三和人的民夫就能把他們一個先鋒營給繳了械。

    這仗越打越灰心。

    但凡有一丁點的辦法,他們都不會蜷縮在城內不出。

    “王爺,我們不等他們后撤十里了?”

    褚良還是忍不住道。

    “有區別嗎?”

    楊長春的拳頭徑直砸向城墻,鮮血直流,渾不在意。

    “是啊,有區別嘛。”

    雍王喟然長嘆。

    從頭至尾都默不作聲的梅靜枝突然道,“全憑雍王做主。”

    林逸正背對著城墻,看著大軍撤退,突然嘭嗵一聲,把他嚇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情。

    沈初過來道,“王爺,雍王開城門了。”

    “開城門了?”

    林逸回過頭,發現平城的吊橋已經放了下來,不一會兒城門半掩,里面是一堆堆的裝滿泥土的麻袋和磚石、滾木。

    一匹高頭大馬從不甚光亮的門洞里出來,等出了門洞,林逸才看清了騎在馬上的人,正是清瘦的可怕的雍王。

    “我的好哥哥,你這會不怕了?”

    林逸大笑,隨即又看向了他身后的七皇子南陵王,“七皇兄,你也瘦了,受苦了。”

    “多謝攝政王關心。”

    就這么一瞬間,南陵王連稱呼都改了。

    雍王道,“事皆因我一人起,你倒不必為難他們。”

    林逸笑著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玩挑撥離間這套,就不地道了吧?”

    雍王直視著林逸的眼睛道,“本王說的是真心話。”

    “那我信你?”

    林逸朝著身后聚攏的越來越多的士兵揮了揮手道,“繼續撤軍。”

    “是。”

    以沈初為首的眾將轟然應命。

    “三皇兄,這塞北你是必須去了,”

    林逸看向七皇子和他身后的梅靜枝道,“至于二位,愿意去塞北就去塞北,愿意回都城我也不攔著,但是丑話說在前頭,去了安康城以后,你們就不會像以前那么自在了,老老實實地做富家翁可好?”

    南陵王聽見這話,一時間不知道做何抉擇,為難的看向梅靜枝。

    梅靜枝策馬下馬,朝著雍王躬身道,“老夫年邁,不堪大用,愿意隨攝政王入宮見了圣人,告致仕閑居也。

    王爺此去塞北,多多保重。”

    雍王拱手爽朗笑道,“將軍也多保重。”

    梅靜枝再次走向和王爺身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響頭,“全憑攝政王做主。”

    南陵王見此,也噗通跪下,“全憑攝政王做主!”

    “都是自己家兄弟,一切都好說,”

    林逸擺手道,“來人,扶老將軍和南陵王起來。”

    “謝攝政王。”

    這次南陵王與其外祖父幾乎是異口同聲。

    “王爺,將軍,這邊請!”

    沈初領著兩名軍士把南陵王和梅靜枝帶了下去。

    “楊將軍,你又做何選擇?”

    林逸出于好奇,隨口問了一句。

    楊長春嘆氣道,“筆尖上掙來的千鐘祿,劍鋒頭博換來的萬戶侯,終是一場空,臣既不愿意去塞北,也不去安康城,只想接來家小,留在此地了此殘生,還望和攝政王恩準!”

    林逸笑著道,“準了。”

    所謂的士為知己死,就是糊弄普通人的。

    楊長春這種狠人,怎么可能會為雍王輕易赴死呢。

    “讓王爺失望了。”

    楊長春這才轉頭看向陰晴不定的雍王。

    “先生請自便。”

    雍王說完策馬而去。

    “三皇兄,等等我!”

    晉王趕忙一拉韁繩,就要追上雍王。

    卻不想,一道絆馬索飛過來,馬失前蹄,他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灰頭土臉,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給摁在了地上。

    “請四皇兄過來。”

    林逸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