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清晨時分。
炮彈接二連三地落下，松林峪的中部至南部濺起滾滾塵土。
望著兩公里外濃煙滾滾的高地，手中握著望遠鏡的熊牙冷冷笑了一聲，向前揮了下大手。
躍躍欲試等待在一旁的百夫長見狀，立刻將手中的步槍上膛，招呼著身后的弟兄們向前。
“弟兄們，跟我上！”
一眾掠奪者舉著步槍，興奮地嚎叫。
“砍掉他們的腦袋！”
“嗷嗷嗷！”
雖然嗓門扯得最大，但那百夫長并沒有沖在最前面，而是聰明地讓手下幾個十夫長，帶著人先頂了上去。
約莫一百二十人的隊伍，分成了左中右三個梯隊，每梯隊四個十人隊，借著松林的掩護向前快速推進。
根據先前的情報，這片松林中潛伏著一只死亡之爪，駐守在北邊哨所的弟兄聽見了它的吼聲。。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既是他們的火炮已經將敵人的陣地炸上了天，也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與此同時，剛被炮火耕耘一番的陣地上，兩個小玩家從壕溝里緩緩探出了腦袋。
“臥槽……老子耳朵都快被震聾了。”小拇指鉆著耳朵，白銀之劍罵罵咧咧地呸了口含著土的唾沫。
蹲在旁邊的白銀之爹一邊伸著脖子往外面張望，一邊嘴巴不停地問道。
“剛才打了多少枚？你數了沒？”
白銀之劍想了一會兒。
“不清楚……二十發左右？”
白銀之爹撇了一下嘴。
“嘖，窮鬼！”
才20發就停火了。
有本事砸個二百發下來啊！
鶸！
先前那一輪炮擊雖然來勢洶洶，不過并沒有對陣地上執勤的玩家造成多少影響。
多虧了方長老哥料事如神，已經預感到牙氏族會不講武德地對他們陣地進行炮擊，于是眾人事先在戰壕中挖掘了防炮洞。
當第一枚炮彈剛落進陣地前方森林的時候，蹲在戰壕里的玩家們立刻躲進了洞里。
等那些掠奪者將炮彈修正到他們的陣地上，戰壕里一個人都沒有了。
那些修在戰壕中的防炮洞足足有五六米深，墻壁和頂部都用大腿粗的松木進行了加固，雖然外面炮聲響的是震天動地，但并沒有對洞里的玩家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傷。
說到底，100mm的火炮威力還是太小了。
口徑和裝藥翻個一倍沒準兒能起點作用。
與此同時，靠邊坐在防炮洞里休息的燃燒兵團玩家們，一個接一個睜開了雙眼，陸續從睡眠中醒來。
被那一雙雙突然睜開的眼睛嚇了一跳，蹲在防炮洞入口的白銀之手驚訝道。
“我靠，你們這么快就上線了？我還準備找個人下去喊你們呢。”
方長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看著落在腿上的塵土，立刻明白發生了什么，冷靜地說道。
“現在外面是什么情況？”
白銀之手趕緊回答。
“對方向我們傾瀉了好幾十枚炮彈，大概有七八枚落在我們陣地上，不過我們躲的都很及時，沒有人員傷亡！”
“能準確的炸到我們的陣地上，附近應該有掠奪者的觀察手……”迅速做出了判斷，老白立刻看向了一旁的夜十, “夜十, 你去一旁的山上找找, 順便看下我們北面的高地是不是來人了。”
關掉頭盔面罩的夜十，已經自覺地抓起了地上的狙擊槍和背包。
“收到！狂風，我們走。”
“嗯。”
狂風一如既往的話少, 點了下頭，拿起擱在旁邊的步槍和無人機背包, 便矮著身子往洞口鉆去了。
兩人離開了防炮洞。
方長挪騰到觀察孔旁邊, 朝著外面望了一眼。
“……炮擊停止, 對方八成是打算沖了。”
坡下的松林一片寂靜，清晨的微光從樹縫間穿過, 若不是那散發著絲絲熱氣的炮彈坑，幾乎不會有人將這兒和戰場聯系在一起。
然而透過那幾乎被泥土蓋住的觀察孔，即使方長不是感知系的玩家, 也能嗅到那暗藏在寂靜之下的殺機。
沒有猶豫, 老白伸出食指在VM快速點了兩下, 將通訊頻道切到隊長語音, 大聲喝道。
“所有人，立刻前往戰斗位置！”
“準備接敵！”
剛剛登錄游戲的玩家們, 立刻從防炮洞中鉆出，沖進戰壕各就各位，將手中的步槍和輕機槍架起上膛。
與此同時, 從林間橫穿而過的掠奪者百人隊，也終于摸到了松林的邊緣！
雙方打了個照面。
山坡下的百夫長來不及去想, 為什么自己這邊的火炮明明朝著高地上洗了好幾輪高爆榴彈，眼前的戰壕里仍然站著這么多人。
現在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開火！所有人開火！”
大聲吼叫著, 那百夫長果斷臥倒在了粗如大腿的松樹背后，一邊用手中的步槍朝著高地上射擊, 一邊催促著身旁的十夫長帶隊壓上去。
駐守在高地上的玩家們當然不會讓他們得逞，老白率先扣下扳機，打響了松林峪保衛戰的第一槍。
“自由開火！重復一遍，自由開火！”
“全體小隊員注意，給我狠狠地打！”
戰斗一觸即發！
掠奪者剛剛沖到坡底下，就被從高地上傾斜而下的火力壓制了回去。
見高地上火力兇猛，掠奪者們被迫停止了沖鋒, 紛紛趴進了先前炮擊留下的彈坑里，將歪倒在地上松樹和石塊當做掩體，與高地上的玩家們展開了激烈的交火。
一時間坡上坡下槍聲大作。
戰況異常焦灼！
見前方的高地久攻不下，站在二公里外北坡上的熊牙看的是干著急, 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幫蠢貨是沒吃飯嗎！”
站在熊牙身旁，擔任參謀的圖門手中握著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陣地眉頭緊鎖。
火力太密集了！
蹲在戰壕里的怕是有百來號人，十幾挺輕機槍壓的坡下的人根本抬不起頭，這陣地完全不像是被炮彈洗過。
“……那些人八成是在戰壕里挖了防炮洞。”
圖門想不明白。
不管他怎么算，對面也只有18個小時修筑防御工事。
就算一刻不停地挖，這么短的時間能把戰壕挖出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然而他們不只是把戰壕挖出來了，甚至連抵御炮擊的地洞都給挖好了。
就算是真正的地鼠，這個速度也有點兒夸張了。
放下了望遠鏡，圖門看向站在一旁的千夫長，神色凝重地說道。
“對方有著豐富的野外作戰經驗，這仗恐怕不好打！”
聽到參謀的評價，熊牙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尤其是想到那個火炬教會使徒嘲諷的眼神，更是讓他火冒三丈。
不好打？
他還不信了！
看向身后不遠處剛剛架好的迫擊炮，熊牙扯開嗓門下令道。
“迫擊炮隊聽令！”
“目標前方的高地，給老子砸！”
隨著幾聲砰砰的炮響，十數枚迫擊炮彈陸續升上天空，重重地落在了松林峪的南坡。
爆炸聲接連響起，松林峪南側高地一時間塵土飛濺。
沒想到這些掠奪者竟然這么狗，也不管那些還在沖鋒的隊友，連自己人都一起炸了。
蹲在戰壕里的玩家們被轟的猝不及防，紛紛趴在掩體后面，躲避那肆虐橫飛的彈片。
感受著頭頂嗖嗖亂飛的彈片，方長看向老白喊道。
“戰壕里的人太多了，留三支十人隊就夠了！其他的人先進防炮洞躲著，外面的人倒了，后面的人再接著上來！”
“好！”
老白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立刻通過指揮頻道，向各小隊下達了命令。
二十挺輕機槍留在陣地上，每挺機槍旁邊站倆人，一人開火，一人負責送彈藥，剩下的人蹲在炮洞入口當替補，就沖上去接替隊友的位置。
隨著部署調整，陣地上的火力雖然稍有減弱，但效率卻提升了不少。
而山坡下方的掠奪者就慘多了。
從他們身后砸過來的迫擊炮彈，根本毫無準頭可言，只有不到一半落在了高地上。
至于剩下的一半……
要么砸的太遠，要么落在了自己人臉上。
前面山坡上機槍架著，后面還有隊友的迫擊炮在轟，被夾在中間的他們叫苦不迭，進退兩難。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整支百人隊被打沒了一半！
“MMP！你特么能炸是吧……”
趴在戰壕里的蚊子罵罵咧咧，食指在VM屏幕上撥弄著，對著松林峪北邊的山坡設置了炮擊坐標。
松林峪距離青石縣大約十公里，這個距離已經接近他的130mm火箭的最大射程。
不過問題不大！
地精兵團的火箭炮都裝在電騾卡車上，青石縣攻下之后，便駐扎在了百貨中心附近的營地內。
戰斗剛開始的時候他便已經下令，讓炮兵組把裝著發射管的卡車，開到青石縣北部郊區的空地進行部署。
此刻他的炮兵們已經抵達位置，隨時可以向敵方迫擊炮陣地發動反制炮擊！
“地精兵團炮兵組注意！炮擊坐標已經更新，一輪火箭齊射——”
“給老子炸！”
數分鐘的等待，眾人的頭頂很快傳來嗚嗚地呼嘯，猶如吹奏的管風琴。
伴隨著蜂鳴器的尖嘯，一道道粗長的尾焰撕裂了寂靜的晨昏，如雨點般落在了松林峪的北部。
五十枚火箭彈驟然傾瀉！
這些火箭彈雖然沒什么準頭，然而數量彌補了這一缺陷。
震耳欲聾的轟鳴讓北邊的迫擊炮陣地立刻閉了嘴，北邊的高地上放眼望去一片濃煙滾滾。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便有數十人死在了火箭彈的狂轟濫炸之下，近百人被炸傷。
濃煙滾燙的陣地上一片狼哭鬼嚎，被炸斷胳膊腿的掠奪者不計其數，那場面簡直猶如地獄一般。
掙扎著從一片泥濘的土地上爬起，熊牙顧不上滿臉的污泥，臉上寫滿了驚魂未定。
“媽的，剛才那是什么？！”
他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武器。
數不清的飛彈幾乎遮住了天空，其中一枚就落在了距離他不到二十米遠的地方，爆炸的沖擊波直接將他掀倒在地。
他從未離死亡如此近過。
有那一瞬間，他甚至感覺自己失去了呼吸。
或許，自己不該把話說的太滿……
“火箭彈……草，他們把這玩意兒都弄出來了！”
距離熊牙不遠的圖門同樣是一臉狼狽，不過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他的反應還算淡定。
看了一眼身后一片狼藉的陣地，圖門的心情沉入了谷底。
缺乏防御工事和掩體，這一輪突如其來的飽和火力打擊，至少讓他們損失了一支百人隊的戰斗力。
得虧他留了一手，沒讓后面的部隊全部跟上來，否則損失會更慘重……
“對方的支援火力恐怕在我們之上，我們需要載具的支援……否則繼續這么打下去，就是再來一千個人也不夠。”
“讓您的人撤回來吧！”
雖然不愿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
“該死的地鼠……有本事從高地上下來，像個爺們兒一樣跟老子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熊牙顫抖著咒罵了一句，從腰間拔出信號槍，塞進一枚涂綠的信號彈，朝著天上開了一槍。
隨著綠光升上了天空，正在前線指揮作戰的百夫長瞧見天上的信號燈，總算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呼喊著周圍的掠奪者后撤。
“老白，他們撤退了！怎么說，追嗎？”
眼瞅著下面的掠奪者開始撤退，扶著機槍的戒煙立刻興奮地喊了一嗓子，看向一旁的老白。
盯著坡下的老白眉頭緊鎖，搖了搖頭。
“守住陣地！”
比起他們昨天堵住的那五百號人，這些人明顯難對付的多。至少他們知道尋找掩體，分散推進，而不是一窩蜂地往他們槍口上撞。
看來關卡的難度也在逐漸提高……
然而就在這時，老白忽然注意到蹲在防炮洞門口摩拳擦掌的垃圾君，心中一動，緊接著又在先前的命令后面補了一句。
“除了垃圾兄。”
一聽到這句話，早就按捺不住的撿垃圾99級，立刻從防炮洞里鉆了出來。
“哈哈哈！終于輪到老子上了！兄弟們，掩護我！”
說罷，那身披重甲的蜥蜴仰頭興奮地嗷了一嗓子，毫不拖沓地跳出戰壕，朝著山坡下的松林奔去。
瞧見那只跳出戰壕的大蜥蜴，對面陣地上握著望遠鏡的千夫長和參謀都看傻眼了。
“……剛才那是什么玩意兒。”熊牙咽了口唾沫說道。
死死盯著松林邊緣的圖門，艱難地開口說道。
“有點像死亡之爪……不過看起來小了一圈。”
若是讓這只怪物沖到背后，自己派出去搶占高地的那支百人隊，怕是一個都回不來。
熊牙不敢猶豫，慌忙推了一把站在旁邊的百夫長，催促下令道。
“快！帶著你的人上去！”
“掩護我們的人退回來！”
帶著鐵拳火箭筒和獵殺大型異種的重步槍，一支百人隊硬著頭皮朝著山坡下出發。
然而他們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沖入人群的垃圾君猶如一臺橫沖直撞的坦克，鋼爪每一次揮舞都會帶走數條人命。
當跑下山的增援終于追到了潰逃的友軍旁邊，這支被派去搶奪高地的百人隊已經只剩下了十余人。
撞見掠奪者的增援，垃圾君沒有戀戰，立刻放棄了追擊，轉身遁入了身后的松林中。
熊牙部族與燃燒兵團的第一輪交鋒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率先發起進攻的掠奪者百人隊，在扔下了足足百余具尸體，僅剩下十余人逃回了北側的陣地。
而先前的那一輪火箭彈覆蓋，不止造成了百余人傷亡，更是徹底震懾了狂妄叫囂著十日之內貢獻青石縣的熊牙部族。
別說是青石縣。
僅僅是青石縣北側的一座高地，便讓他們付出了近兩成的傷亡……
經過一番權衡利弊，熊牙聽從了麾下參謀的建議，放棄了松林峪北側的陣地，向西洲市的方向后撤了五公里駐扎，只留下兩支百人隊在原來的陣地上修筑戰壕和防爆掩體。
至于玩家這邊，同樣付出了17人的傷亡，其中一半都是被對面的迫擊炮給抬走的。
發現北面陣地上的掠奪者撤走，來不及歡呼勝利，戰壕里的玩家們在兵團長的帶領下，立刻對腳下的陣地進行加固。
對方顯然不會善罷甘休。
誰也不知道下一輪炮擊什么時候會來。
與此同時，正和戰友們一起挖戰壕的老白，很快通過VM接到了新的任務——堅守松林峪南側高地至少48小時。
補給物資會在2小時之內抵達，包括10挺10mm重機槍，以及一支由二十名NPC組成的迫擊炮小隊。
48小時之后，將由死亡兵團與他們換防。
……
青石縣。
臨時指揮部。
看著前線和后勤部同時送來的戰報，楚光心中喜憂參半。
戰爭開始僅24小時，他的小玩家們便已經替他打掉了一百五十枚130mm火箭炮，400枚100mm榴彈炮，以及數十枚百公斤航彈和投彈的飛機。
除此之外，還有將近31噸基礎彈藥——其中包括67萬發7mm全威力步槍彈以及機槍子彈若干。
至于發給玩家們的任務獎勵？
那個反而都是小意思了。
就算按照人均1000銀幣的戰役獎勵來算，發出去的錢也才一百萬銀幣出頭。有了銀幣寄售平臺這個“二級市場”做蓄水池，一部分玩家會將銀幣兌換成現實貨幣改善生活，而基數龐大的預約玩家會替他消化掉這部分通脹。
不過，打出去的子彈就沒地方賒賬了。
虛擬經濟和實體經濟最大的區別恐怕也就在這里。
雖然做好了充足的戰前準備，但真正打起來，楚光還是深刻體會到了打仗有多么燒錢。
當然，火力優勢之下，取得的戰果也是相當驚人的。
千人規模的兵團不到半天時間，便全殲了牙氏族整支千人隊，駐守松林峪的燃燒兵團更是靠著一個連的兵力，打跑了前來搶占高地的一個團。
另外，從獅牙手中繳獲的裝備以及正在恢復生產的銅礦，多少也讓他回了點血。
就在楚光心中默默計算著開支的時候，指揮部內的眾軍官們則在討論著下一步作戰計劃。
此刻正在發言的是扳手。
經過幾場戰役的歷練，他的前線作戰經驗雖然仍有欠缺，但戰略眼光比起原來在警衛隊的時候已經有很大進步了。
原來這種時候一般都是瓦努斯在發言，現在的他也能根據前線部隊反饋的情報，提出自己的見解了。
“……松林峪是青石縣通往西洲市的必經之路，只要牙氏族的指揮官不是個草包，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這座戰略要地。”
“目前牙氏族的千人隊被我們的兵團打退，但相信用不了多久，更猛烈的第二輪攻勢就會到來！”
“我也是這么認為。”
站在一旁的瓦努斯盯著地圖，緩緩點了下頭。
“……如果讓牙氏族占領松林峪南側的高地，他們的100mm火炮就能打到青石縣縣城內。”
“既然有條件守住，我的建議是增派人手，盡一切可能將這座陣地控制住！”
雖然直到今天早上之前，瓦努斯還認為“將前線再往北推進十公里”的策略過于激進，但在看到燃燒兵團從前線傳回的戰報之后，他心中所有的顧慮全都煙消云散了。
這支精銳兵團的實力，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如果這些人各個都有以一當十的本事，搞不好他們真能創造奇跡，將不可能的事情變成現實。
一直聽著軍官們的討論，坐在指揮桌前的楚光忽然開口道。
“你覺得大概需要多少人？”
瓦努斯想了想說道。
“松林峪的地形最多能展開三支千人隊的兵力，如果要擋住三千人的進攻……保守的話至少需要一千人。”
楚光問道。
“更激進一點兒呢？”
瓦努斯沉默了一會兒。
“五百人。”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伯尼忽然開口了。
“五百人恐怕不夠，我知道你們的步兵很強，但牙氏族有坦克。他們已經在你們手上吃了一次虧，下一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眾人齊刷刷地向他看了過去。
此人曾是前軍團遠征軍第21萬人隊的千夫長，跟隨上級投靠嚼骨部落之后，加入獅牙賬下擔任參謀。
由于在瓦努斯的勸說下已經向新聯盟投誠，目前他正以戰俘的身份戴罪立功，臨時擔任“對嚼骨部落軍事行動顧問”一職。
雖然伯尼的身份有些敏感，但楚光并沒有忽略掉他提供的情報，而是看著他問道。
“他們有多少坦克。”
伯尼搖了搖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如果只是從我們這兒接手的裝備，大概有十二輛左右，但要是算上他們從其他地方買的就不好說了。”
“買？”楚光微微皺起了眉頭，“還有人賣坦克給他們？”
伯尼苦笑了一聲。
“不只是坦克，包括更換的配件、維修工具、燃油以及炮彈……您該不會認為那群野蠻人能自給自足吧。”
楚光：“繼續說。”
伯尼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
“……就我所知道的，河谷行省中北部地區有個叫‘布格拉’的地方，他們自稱布格拉自由之邦，那里的居民大多是賞金獵人、傭兵或者小偷……以及替他們銷贓的商人和為贓物買單的工廠主。這些人從不挑剔買家和賣家，自然也做掠奪者的買賣，由于靠近大裂谷，他們甚至還能弄到不少廢土上罕見的好東西。”
楚光略微驚訝道。
“我還以為嚼骨部落會搶光遇到的一切。”
伯尼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他們確實在這么做，甚至還想在河谷行省建立一個屬于掠奪者的王國。不過凡事沒有絕對的，他們搶來的財寶總得找人交易，所以也不是什么人都搶。比如紅河鎮，曾經就是他們的第二大銷贓地，不過那里的垃圾山太讓人眼熱了，而且又剛好擋在了蛇氏族東進的路上……所以雙方的蜜月期來的快，去的也快。”
“至于布格拉自由邦……那里離大裂谷太近了，嚼骨部落不敢招惹那些狠人，一直在南下。”
難怪。
楚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之前就在好奇，那些掠奪者是怎么把坦克從北邊開到這兒來的。就算有燃料，路上壞了個什么配件總得修吧？
脫離后勤支持的裝備都是不可再生資源。
而這也是巨石城寧可花錢雇一大群炮灰對付浪潮，也不愿把動力裝甲派上去的原因之一。
對于嚼骨部落的這個貿易伙伴，楚光到不是很擔心。那些人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
牙氏族南下的腳步已經停住，沒有足夠的戰利品，沒有賺取收入的產業，就算有貿易路線也是個擺設。
至于那些坦克？
楚光就更不擔心了。
100公斤的航彈怕不怕？
就算軍團留給他們的棺材板再硬，里面的人總歸是肉做的。一枚百公斤的航彈扔下去，就是黏菌也給轟成渣了，更何況幾個菜鳥坦克手。
楚光倒是希望他們早點兒把坦克開出來，這東西就和巨石城的動力裝甲一個性質，壞一臺少一臺。
“……這場戰役僵持的越久對我們越有利，牙氏族雖然人數占優，但后勤狀況和我們不是一個等級！”
“我們只要盡全力將他們牽制在我們的陣地上，通過牢固的戰線和炮火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和補給，最后的勝利一定屬于我們！”
一直盯著地圖的柳丁，忽然感慨了一聲。
“要是能派一支部隊滲透到他們的后方就好了……就算不和他們正面交手，聯合當地的抵抗組織給他們制造點麻煩也好。”
當然，他也就說說。
滲透到敵軍后方說起來就一句話的事兒，但具體實施起來卻不是一般的難。
因為這相當于要求一群士兵在脫離補給、且身陷重圍的情況下持續戰斗。
在沒有取得足夠優勢的情況下，這種冒險的計劃等于讓人去送死。
然而楚光在聽到這句話之后，眼睛卻是一亮。
“這主意不錯啊！”
伯尼眉頭緊鎖地搖了搖頭。
“很難……根據我對這一帶地形的了解，松林峪是從青石縣通往西洲市的唯一一條路。除非我們從天水繞到，但那里是蛇氏族的地盤。”
瓦努斯也向楚光投去了疑惑的視線。
“您準備怎么把部隊送過去？”
楚光起身看著地圖，微微一笑。
“當然是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