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團長?我無法觀測到人質位置,您能聽到我說的話嗎?”鐘白晝的聲音還在不斷地從耳機中傳出:“尉遲陰陽的車隊改變了方向……請回答!”
這句話似乎在樊易天腦海中敲了一下。
“尉遲陰陽……”
樊易天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理智告訴他,現在需要忍耐。
那一家人已經死了,為他們報仇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尉遲陰陽以及他背后的人連根拔起。
樊易天盡量冷靜的向鐘白晝闡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漆黑的鬼氣在腦門上環繞著,冰冷著他發熱的頭腦。
鐘白晝沉默了。
無論這件事和樊易天有沒有關系,但是結果只有一個。
死了三個百姓,在樊易天的鬼氣中爆炸。
這件事情會有很大的后續問題。
樊易天肯定會受到審查,這是一定的。
不是不顧人情,這是必要程序——你自己是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手段是無害的。
樊易天深知這件事。
在鐘白晝漫長的沉默中,樊易天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知道這件事之后會有什么后果,到那時我自然接受調查,現在,要抓住尉遲陰陽和他背后的同黨。”
“我知道。”鐘白晝沉聲道。
在華夏這個過于和平的國家,鐘白晝處理過大大小小的搶劫,綁架,但是最后人質大多平安。
嚴格來說,這是鐘白晝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一家三口的死,就像是一團陰云圍繞在他腦海中。
“他們不會去新機場,估計會在市內。”樊易天說道:“會有人接應他們。”
……
“杰德什么時候到?”尉遲陰陽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又看向阿諾,問道。
“杰德已經到了。”阿諾說道:“我們現在就是要去找他……但是在此之前,我們得先甩掉后面的那個老鼠。”
“杰德會用什么方式接我們?”
“到了你就知道了。”阿諾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他轉過頭,看著尉遲陰陽,笑道:“這一次,我們就是真正的同盟了。”
“是啊。”尉遲陰陽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阿諾笑了笑,轉過頭去拍了拍開車男人的肩膀:“甩掉他們兄弟,咱們回家。”
開車的男人也笑不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
車輛在車流中穿行著,男人的技術很好,遇到那種和自己車輛外表差不多的,男人會讓車慢慢的在旁邊跟著,然后在偶然之間交替,在車流中不斷涌現。
突然,他甩動方向盤,車身在車流中穿插,最后突然拐進一個街口。
……
“我們的隊員被甩掉了。”
鐘白晝的聲音傳來。
“我看著尉遲陰陽呢。”樊易天伸手在耳機上摁動了一下:“他跑不掉。”
沒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出華夏。
“之前說的那些修煉者,他們人呢?”
“他們在城市里秘密的解決尉遲陰陽的殘黨,以及美國人還沒來得及撤離的間諜,需要一些時間。”鐘白晝說道。
“沒法秘密的解決了。”
樊易天睜開眼。
他的念力覆蓋下,看到了接應尉遲陰陽等人的工具。
“您這話是什么意思?”鐘白晝問道。
“事情大條了,你們立刻分出一隊人,按照我提供的位置,疏散那里的市民,立刻截住并抓捕尉遲陰陽。”樊易天瞇起眼睛:“我去解決他們的后手。”
“需要我們幫忙嗎?”鐘白晝問道。
“需要。”
“您講。”
“所有市民立刻回到家中避難,理由你自己去想,你們所有人,要遠離我所在的位置,越遠越好。”樊易天說道:“就是這樣。”
說完,不等鐘白晝應聲,樊易天的身影就躥了出去。
入道境修士的氣息……杰德果然來華夏了。
樊易天出現在杰德所在的位置。
這里是荒樓,施工方干了一半跑路了,留下這些“遺址”在這邊。
樊易天看向樓頂。
“早在看見你第一面,我就預料到,我們兩個之間必有一戰。”
杰德坐在樓頂,一條腿垂在樓外,優哉游哉的靠在那里。
他的身后,是一架經過改裝的小型武裝直升機。
“說的什么鳥語。”
樊易天沒戴翻譯器,自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除了一個“you”和“I”,樊易天什么都聽不懂,也聽不清。
外國人說話的語速很快——畢竟這是他們的母語,就像是華夏人說華語一樣。
樊易天瞇起眼睛。
他不能在這里使出全力。
入道境修士交手的余波會把魔都給毀了。
但是他沒有翻譯器,做不到和杰德交流。
“你能聽懂華語嗎?”樊易天挑了挑眉。
杰德皺起眉頭:“什么?”
這逼也沒戴翻譯器。
其實還有一種辦法。
就是用劃分戰區的領域,將這里與人居住的地方隔開。
但是自己現在入道境,身體已經完全變成了鬼族。
形成領域,那種層次的鬼氣一旦流到市區,對于普通人身體是有很大影響的。
但是放走杰德,相當于是放虎歸山。
杰德可沒有什么顧忌。
到時候說不定損失更大。
“你在猶豫什么?”杰德皺起眉頭,口中念叨著鳥語:“我可不是在這等著你思考人生的。”
“嘰嘰歪歪廢話怎么那么多?”
樊易天挑起眉頭,身形浮上半空:“今天你得死在這。”
可能別的話杰德聽不明白。
但是“死”這個字,他能聽懂。
杰德嘴角上揚,眼中流露出一抹兇煞的光:“你也一樣。”
“嗡!”
……
監控幾乎是瞬間失靈,全城的通訊都在一瞬間崩壞。
鐘白晝只感覺渾身傳來一陣幾乎碾碎骨頭的陰冷,讓他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氣,強打起精神,一把扶住前面的欄桿,快速摁動耳機,反應極快的吼出聲:“所有后勤人員,離開所在崗位!指揮市民回到家中!保護好市民!”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保護市民明顯是當前更加重要的事情。
沒有時間讓他們驚慌失措。
“不要管什么天邊異象!所有后勤人員立刻指揮市民避難!讓他們回到家中!”鐘白晝打斷通訊中嘈雜的討論聲:“尉遲陰陽那邊情況怎么樣?”
“還沒!他們在負隅頑抗!不過已經被我們截住了!市民已經疏散了!”
那邊通訊回應的很快。
鐘白晝點了點頭,大步走出會議室。
他幾乎是在出門的一瞬間,就看到了其他人討論的“天邊異象”。
遠處的天空已經完全變成了壓抑而恐怖的漆黑。
那如同深淵般的黑色似乎是要吞噬掉下方的半個城市。
猩紅色的光芒不時在漆黑的云層中閃動。
已經完全看不見那邊的模樣了。
“媽的……”鐘白晝罵了一句,一把揪住旁邊走過的工作人員,指著遠處的異象:“那邊有人住嗎?”
“那邊……”工作人員推了推眼鏡,仔細確認了一番:“那邊是荒廢的住宅區,無人居住。”
“好。”鐘白晝松開了他,又看了“異象”一眼。
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樊易天搞出來的。
“你在搞什么呢……”
……
“媽……媽的……”
開車的男人一邊給手中的手槍換著子彈,一邊驚懼的看著身后的黑云:“那他媽的是什么?”
“操!杰德這個瘋子!”阿諾咒罵著杰德的祖宗十八代,一邊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把步槍,朝著前方瘋狂的傾瀉著子彈。
“我們只能相信他。”尉遲陰陽反而看的清楚,他拿著一把手槍,呼吸急促,在身上摸索半天都沒能找到一個彈夾。
那三個沉默寡言的保鏢依然將尉遲陰陽“護”在中間。
尉遲陰陽心中也滿是怨怒,但是他不能慌。
雖然明面上看起來,阿諾比他要更重要,但是實際上,尉遲陰陽才是這里面的主心骨。
他如果慌了,他們都得死在這。
雖然如此,尉遲陰陽也知道,他們大概是跑不掉了。
杰德已經到了,但是剛才傳來消息說讓他們待命,說是自己要解決一場戰斗。
尉遲陰陽瞇了瞇眼。
那個黑云,這種讓人從生命源頭感覺到的恐怖而詭異的壓力,華夏怕是派出了入道境的強者。
難道是皇沐軒?
怎么可能?他還有這么強的實力?
這可怎么辦……
尉遲陰陽四處看了看。
周圍的道路都已經被堵死了,他們要活捉自己,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下死手。
不然他們被堵在這小小的一角,一枚火箭彈打過來,他們就下了地獄。
自己是得下地獄的吧?尉遲陰陽苦笑一聲。
這時候為了往事懺悔也無濟于事了。
“尉遲!拿著這個!”
他正想著,阿諾湊過來,塞給他一把步槍:“我們得還擊!不然就被逼死在這了!他們不敢對你開槍的!”
尉遲陰陽對于美國十分重要。
對于華夏也是一樣。
情況不會更差了。
尉遲陰陽心一橫,一拉槍栓,利索的轉過身,對著對面的抓捕人員傾瀉著彈夾中的子彈。
“啊!”
下一秒,尉遲陰陽的胳膊上暴起一團血霧。
他一聲慘叫,倒在地上。
阿諾心中一驚,連忙將腦袋低下。
也是幸虧這車經過多少次改裝,防彈能力超強,不然早都打成篩子了。
尉遲陰陽的左臂中間的位置有一個碩大的血洞,幾乎將他的大臂和小臂分開。
尉遲陰陽倒在地上,左臂癱在旁邊,整潔的衣服沾滿了灰塵和血液。
“媽的,這幫混蛋真他媽敢開槍!?”阿諾嚇到破音,連忙拿過一旁的醫療箱給尉遲陰陽包扎傷口。
“放棄吧。”
阿諾動作一頓。
外面喊話的聲音還在繼續:“那種傷勢,除非前往醫院,急救包是救不了的,你應該知道尉遲陰陽的價值,現在將所有武器扔掉,扔到我們的可視范圍之內,然后雙手抱頭走出來,我們可以對尉遲陰陽施以急救!”
“媽的,對他施以急救有什么用。”
阿諾抹掉臉上的血液,罵了一句。
他知道,大勢已去,外面已經瞄準了每一個能探出頭的角落。
只要他探出頭去,腦漿就會涂滿自己現在面對的這堵滿是槍眼的墻。
還擊都不現實了。
保下命是最重要的。
阿諾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他的手指在手槍的某個位置掰了一下。
“嘭!”
下一秒,他舉槍擊斃了尉遲陰陽的一個保鏢。
槍聲連綿不斷,躺在地上的尉遲陰陽有些無力的閉上眼睛。
他已經無法再為自己的生存做出任何抗爭。
但是阿諾可以。
三名保鏢,一個開車的男人。
被阿諾在一瞬間內全部擊殺。
外面并沒有制止,似乎只是饒有興致的觀看著。
“操你媽的杰德!”
阿諾怒聲罵道,也不管杰德能不能聽得見。
罵完,他又低頭看了看尉遲陰陽,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一槍崩了尉遲陰陽。
但是華夏還需要尉遲陰陽的情報,所以尉遲陰陽不能死,他一死,自己也活不了多久——尉遲陰陽現在算是自己的免死金牌。
知曉情報的人越少,自己的價值就越高——他就有可能活的更久一些。
反抗最終還是沒有作用的。
阿諾只能無力的把自己的槍和尉遲陰陽的槍,還有保鏢和司機的槍都扔了出去,然后舉高雙手,慢慢走了出去。
最后雙手抱頭,臉朝下的趴在了地上。
阿諾有些無力的將氣都嘆給大地聽。
任何反抗都沒有意義了,他明白。
尉遲陰陽被鎖住一只手和兩條腿,放在擔架上,送去了醫院。
……
“等等……等等!”
杰德伸出殘缺的手,臉上陪著討好的笑容,似乎想讓面前的惡鬼饒他一命。
樊易天面無表情,一拳接一拳落下。
“我……我老婆!”
杰德一邊用雙腿蹭著地往后退,一邊手忙腳亂的拿出一個女人的照片,立起來給樊易天看。
那是一個大著肚子的金發女人。
“我老婆才剛懷孕沒多久……”
老婆這句英語,樊易天還是聽了個大概。
“我差不多懂你意思了。”樊易天臉上沒有表情:“是讓我把她也送下去陪你對吧?”
他一把抓住杰德的腿,左腳向前一步,猛然向下一踩。
杰德的肚腹被踩穿。
柔軟而堅硬的觸感,伴隨著脊柱被踩碎的感覺。
那些黏糊糊的臟器在陰冷的環境中冒著熱氣,有的還在顫動著,撞擊著樊易天的褲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杰德慘叫到破音——他幾乎是在尖叫了。
樊易天撕掉了他的右腿。
“我有的時候挺好奇。”
樊易天蹲下身子:“你們這種人的心臟和我們有什么區別?”
心臟是光滑而柔軟的,上面被一層類似于黏液的血液覆蓋著,難以抓握。
哪怕被拽出來也一樣——樊易天硬生生的用手指將其扯了出來。
心臟被人死死捏住的,讓人生不如死的劇痛,直接讓杰德咬碎了自己的牙齒。
他悶聲嘶叫著,滿眼哀求,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抓住樊易天的手,試圖阻止他拽出自己的心臟。
“怕死啊。”樊易天詭異的笑了笑:“你都這么大歲數了。”
他的手在杰德體內不斷撕扯著:“那個丫頭才五歲!她他媽還不知道死是什么!”
杰德徒勞的掙扎著,緊抓著樊易天手腕的手也已經松開——他已經沒什么力氣了。
他聽不懂樊易天的罵聲,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松軟下去了。
像路邊瀕死的狗一樣可憐。
“看起來沒什么區別。”
樊易天看了看手中仍在跳動的心臟。
這東西和電視上不一樣。
現實中還不小,像一坨爛肉一樣癱在他手上,每一次跳動都會膨脹不少,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自己從他手上滑了下去。
其實樊易天也不敢確定這是不是心臟,因為人體內有很多器官在活著被扯出來的時候都會呈現出好似跳動一般的模樣。
比如現在地上那些。
大概沒錯。
他不在乎。
再看看杰德。
他已經幾乎失去了氣息,但是還沒完全死掉。
內臟全都被挖了出來,幾乎沒有什么完整的地方了。
右邊臉皮還在死斗中,被樊易天撕了下去,猩紅的肌肉顫動著,呲出細小的血柱。
“真是不經折騰。”樊易天喃喃道,伸手抹掉臉上的血液。
樊易天嘴唇邊上沾染的杰德的血液和碎肉,被樊易天舔去,快速的咀嚼之后,咽了下去。
猩紅色幾乎溢出眼眶。
但是他自己似乎沒意識到這一切。
……
鐘白晝到了地方,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宛如人間地獄的景象。
這塊地方已經被神祇般的力量夷為平地,地面盡數崩裂,如同地震之后的場景。
杰德的腦門被鋼筋貫穿,釘在了殘缺的石墻上,猩紅刺目的腦組織混合著無色的液體,貼著后面的墻體流了下來。
雙眼似乎是被挖去,眼皮也被撕了下去,甚至裸露出的眉骨上都有碎裂的痕跡。
他的嘴巴被撕開,下巴被幾絲肌肉吊著。
血液順著眼眶留下來,看上去就像是杰德的尸體在哭泣。
鐘白晝四處看了看,始終沒有找到杰德的眼球在哪里,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從胸膛到小腹被整個撕開,皮肉僵硬的外翻著,沾染著碎肉的胸骨裸露在外。
里面已經沒有內臟了,只有各種顏色的不明分泌物和混雜著血液的膩黃色脂肪。
地上滿是他的內臟和血液,以及殘缺的身體部位。
“這個混蛋……”鐘白晝強忍住胃中不適,招呼著后面的同事過來收拾尸體。
尸體他們見怪不怪了,但是這樣經歷了非人折磨的尸體,十分挑戰人類極限。
鐘白晝找到了樊易天。
樊易天此刻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他滿臉滿身都是血。
眸中猩紅色幾乎要溢出來。
這是鬼族的嗜殺情緒和吞噬本能。
強大的對手,暢快的戰斗,瘋狂而病態的殺戮。
這就是鬼族所追求的一切。
撕碎之后,吞噬。
樊易天嘴角詭異的上揚,幾乎咧到人類無法達到的角度。
“樊團長?”鐘白晝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聲。
樊易天沒動。
“樊團長?”鐘白晝皺起眉頭,又叫了他一聲。
樊易天身形一僵,他伸出手在嘴唇上輕輕抹了一把,終于回過頭,眼中的猩紅色已經恢復了原樣,平靜如止水。
他平靜的看了鐘白晝一眼:“都結束了?”
“是。”
鐘白晝松了一口氣:“都結束了。”
……
小六千。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