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形成一個正常人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弧度。
在慘白的月光下，紙人晃動著扭曲的四肢，越靠越近。
方揚慘叫一聲，手腳并用地就開始跑。
奈何紙人看起來弱不禁風，行動的速度竟然奇快無比，離他越來越近。那雙黑白分明的、無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救命，救命啊！！！”
方揚的慘叫聲響徹街道。
師父，師父你在哪里？！
……
紀禾散步回來，看到的正好是這一幕。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方揚被什么壞人追了，心想民風淳樸的鄉下，竟然也能發生惡性搶劫事件。
等走得近了，才看清追在后面的是個紙人。
紀禾：“……？？”
不是，她只是想來買點紙扎而已？？
眼見方揚被追得抱頭鼠竄，紀禾趕緊掏出一張符紙。符紙在她的手里無風自燃，化作一團火焰，朝著紙人的身上吹去。
紙人嘛紙人，別的東西可能不怕。但就算再厲害，也還是怕火的。
火落在紙人的身上，紙人頓時凄厲地慘叫了起來。
方揚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他驚魂未定地對紀禾道：“謝謝，謝謝……”
紙人已經燃燒成了灰燼。
紀禾皺了皺眉：“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方揚看上去幾乎要被嚇哭了，“我就把紙人全部做完了，出去想買點吃的，結果等我一回來，就看見紙人活過來了……媽的，真是嚇死人了！”
紀禾：“全部做完了？”
現在燒了的，只是一個紙人而已。
那么留在紙扎店的……
方揚也想到了這一點，嘴唇一哆嗦，趕緊朝著店里跑去。
一進門，方揚就嚇了一跳。
只見無數紙人密密麻麻地擠在門口，對著他露出詭異的笑，仿佛下一秒就會活過來，像之前被燒掉的紙人一樣追趕他。
紀禾跟著進來：“還愣著干什么？全部都燒掉！”
“全部？”方揚真的有點心疼原材料了。
怎么說，他做這些也是花了不少時間的。
紀禾：“不燒掉的話，再等著它們活過來嗎？”
紀禾只是掃了一眼，就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方揚竟然把所有的紙人都畫了眼睛！！
紙人是不能畫眼的。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是，方揚的畫畫技術太好了，把紙人畫得太像真正的人了。
放在別的，畫得真實沒有問題，甚至有可能是加分項。但是對于紙扎來說，把紙人畫得太真，反而會出問題。
紙扎店這種地方，陰氣本來就重。紙人太像真人，就會引來臟東西。
這種都是制作紙扎最基本的禁忌，方揚連這些都搞不清楚，怎么就一個人開起紙扎店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方揚的師父回來了。
他看到紙扎店里煙霧繚繞，還以為是著火了。
曹順急匆匆地破門而入，看到自己原本制作完成的紙扎都浸在了火焰中，差點心梗。
他咆哮道：“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
方揚囁嚅著道：“師父，我……
“我看你還沒回來，又想著紀禾小姐急著要紙扎，就自作主張把你剩下的紙人做完了……
“但我不知道為什么，紙人突然活了過來，還攻擊我……”
曹順：？？？
他吼道：“你這臭小子到底在搞什么？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不允許你碰店里的任何東西？？”
他走之前，就擔心方揚一個人在店里會不安全。
沒想到，千叮嚀萬囑咐，徒弟還是給自己折騰出了事情來。
要不是碰巧遇到紀禾這個懂行的，恐怕方揚早就涼了。
方揚的聲音更小了：“我……我就是看你這么久了，一點手藝都不教給我，有點著急，才想將這些簡單的紙人做了，證明自己……”
望著方揚低眉順眼的樣子，曹順原本想罵出的話全部都憋進了嗓子里。
他沉默了良久，然后道：“你看，小方，這就是我為什么不急著教你手藝的原因。在學會手藝之前，你更應該學會的是敬畏。
“你本來就不信這些東西，又怎么能做好呢？做得好不好另說，我最怕的就是你不信邪，觸犯了什么禁忌，死得很慘。”
紀禾在一旁聽著，默默地搖搖頭。
現在的時代玄學沒落，像方揚這樣的年輕人不在少數。
曹順抽了根煙，幽幽地道：“其實，小方啊，我比任何人都想讓你盡快地成長起來……我這個人呢，活到這把年紀了，也沒娶到媳婦，生個兒子，估計以后也不會有后代了。但我實在不想紙扎這門手藝在我這里失傳，所以就靠你了啊。
“小伙子，你還是太跳脫。等你再穩一些的時候，我就會把畢生所學毫無波瀾地教給你。”
方揚越聽耳朵越紅。
畢竟理論上，他還比一旁的紀禾要大一點。
結果到頭來，他還不如一個小姑娘穩……
太羞愧了啊！！
曹順默默地把煙抽完，然后一本正經地跟紀禾道歉：“這個，都是我這個小徒弟不懂事，本來今晚可以做完的紙扎，現在全部被燒了……看來有點懸。
“要不，你將就在這里住一個晚上？明天中午前，我們一定把紙扎做完。
“我們店里還有多出來的一個房間，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去看看。”
紀禾想了想，同意了。
她對住宿條件要求不高。
但是懶得開那么久的車，再跑一趟了。
要是能一次性拿完紙扎，她就可以直接跑去原主的墓地前燒掉，不用那么麻煩。
方揚對自己闖出來的禍很愧疚，于是主動提出今晚加班，幫師父把紙扎給完成。
經過這件事，曹順也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時對徒弟的反思太嚴重，便同意了。
也算是因禍得福。
紀禾閑著無聊，就在手機上玩消消樂。
現代人設計出來的游戲，看似無聊，但玩多了還是挺有意思的。
就在紀禾快要通關的時候，紙扎店里突然跑進來一個人，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曹老板，現在有沒有空！！快來看看我家小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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