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開恒臉色有些難看，想不到這個年輕的下屬如此頭鐵，得適時敲打敲打。
“小李，你干事創業激情很高，這值得表揚。但是，工作中，要注意方式方法。你還年輕，前途不可限量。無論是個人績效考核、評先評優，還是提拔晉升，個別人說你好遠遠不夠，得大多數人說你好才行。”
楚開恒的話語，滿含威脅味道，但是，他說的倒也是事實。
張正奇是一把手，但很多事情，他一個人說了不算。
就拿提拔來說，如果其他領導班子成員和中層以上干部中，大多數都反對李恨水提拔，那肯定是提拔不了。
楚開恒和秦利兵在單位有不少擁躉。
都知道他們是莫嘯天的人。
自從莫嘯天升任一把手后，投靠楚開恒和秦利兵的人，就明顯多了。
張正奇是紀委一把手，但遠沒有達到掌控全局的地步。
李恨水不辯駁，不說話，靜觀其變。
“小李，今晚有個飯局，你也參加吧。”楚開恒來了這么一出。
飯局？
這可是個燙手山芋，接還是不接？
李恨水猶豫間，楚開恒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小李，就這么定了，下班后，你和我一道。”
李恨水感覺自己錯過了拒絕的最佳時機。
不過，不就是一頓飯局嗎？
一頓飯就能收買人心？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過，李恨水擔心，飯局是不是私營企業老板組織的？張正奇知道了，會怎么想？
張正奇今天在省里開會，但是，作為領導，信息都是很靈通的。
下班后，李恨水上了楚開恒的車。
上車時，他左顧右盼，生怕被人看到。
這種感覺，像做賊。
李恨水心中嘆息：在同一家單位，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不是很好嗎？為什么要將精力放在拉幫結派和內耗內斗上？
車在城郊的一處類似四合院建筑門前停下。
李恨水猜測，這棟類似四合院建筑應該是會所。
這里環境僻靜，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安全保密。
進了會所，有一個院落，與普通的院落沒有太大區別，擺放著一些花草、盆景。
里面，則有三個豪華包廂，裝修得富麗堂皇。
最大的一個包廂，足足有四五十平方，圓桌可以坐二十多人。
不過，到目前為止，包廂里都空空如也。
楚開恒似乎看穿了李恨水的心思，笑著說：“小李，這里就是吃飯的地方，沒有什么娛樂項目。
為什么選擇這里吃飯呢？就是僻靜、保密。
你也知道，莫書記履新后，狠抓違規吃喝歪風。
根據莫書記指示，市縣區紀委上下聯動，成立多個監督組對隱蔽餐飲場所、高檔餐飲場所、關聯企業和下屬單位食堂等重點場所開展暗訪檢查，重點聚焦大吃大喝、違規公務接待、違規吃喝隱形變異等三大類問題。
我們查別人的，自然要做好表率，所以只能選擇這里。”
李恨水聽著，感覺很搞笑，有種黑色幽默的味道，充滿了諷刺。
楚開恒說一套、做一套，一方面，查處違規吃喝，另一方面，躲在偏僻角落吃喝。
李恨水感覺被他帶偏了，不知不覺就違反規定。
但既來之，則安之。也許在這里還有意外發現。
楚開恒來的算早的，其他客人還沒有來。
除了秦利兵要來，李恨水并不知道今晚還有哪些客人，又不便多問。
不過，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一個三十多歲、裝扮時尚的漂亮女人迎面走了過來。
“楚書記，大駕光臨啊。”女人身上抹了香水，清香撲鼻。
“小郭，今晚就一桌客人嗎？”
“最近生意有些清淡，就兩桌，還有一桌的客人也沒到。楚書記可要多多照顧生意啊。”
“那是必須的，今晚不就照顧你了嗎？等下結賬時，價格貴些，沒問題，我說了，這里菜肴原材料正宗，價格比飯店貴。”
“那就多謝謝楚書記啦。這位帥哥是？”美女老板娘的目光落在李恨水身上。
“小郭，忘了介紹，這位是我們單位一室主任李恨水。人不僅帥氣，而且能干。”楚開恒介紹道。
美女老板娘笑靨如花，主動伸出手，和李恨水握手：“帥哥主任，楚書記很欣賞你，夸你能干呢。”
李恨水從她話語中讀出一絲曖昧的味道。
美女老板娘的手始終不愿意放，將李恨水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李主任，小女子名叫郭佳，以后多多關照哦。”
李恨水微笑道：“郭老板不止開這家會所吧？”
郭佳盈盈一笑道：“李主任好眼力啊，會所房子是租的，開會所只是副業，主要是為像李主任這樣的尊貴客人提供就餐方便，其實也賺不了幾個錢。我的本職工作是供電局員工。李主任，可不要查我違規兼職哦。”
李恨水笑道：“沒說企業員工不能兼職。郭老板，你們會所菜肴有什么特色呢？”
郭佳說：“李主任是第一次來，我來介紹一下，你隨我來廚房。”
廚房就在附近。
進去一看，不僅寬敞明亮，而且一塵不染。
看得出來，會所對衛生條件很重視，畢竟，來這里吃飯的，可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貴。
郭佳指著戴著白色高帽的廚師，說：“李主任，這兩位大廚是我從省城五星級飯店挖來的，要想菜肴好，廚師很重要。”
郭佳又指著蹲在地上切肉的幫廚：“李主任，你能不能猜出，師傅在切什么？”
李恨水看了半天，看不出來。
“郭老板，恕我孤陋寡聞，猜不出來。”
郭佳捂著嘴笑：“這叫牛歡喜，牛歡喜炒咸酸菜，是南方名菜，可以補腎壯陽，益精填髓。”
李恨水一愣：“什么是牛歡喜？我還真的不知道。”
郭佳笑得前仰后合：“李主任，這個嘛，不便多解釋，你問問度娘就知道了。莫書記最愛吃這道菜，每次來我這里，都點這道菜。”
李恨水又是一愣：“莫書記？哪個莫書記？”
郭佳嬉笑道：“你說是哪個莫書記？莫嘯天書記啊。”
“莫書記今晚也來？”
“不來，我是說莫書記喜歡這道菜，沒說他今晚要來。他昨晚還來了，不僅點名要牛歡喜炒咸酸菜，還點了一盤紅燒牛鞭牛寶。”
“看來莫書記很關心你的生意？”
“那是，莫書記平易近人，沒有架子。他是我這里的常客呢。”
李恨水心中苦笑，這個莫嘯天，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兩面人。
一方面，履新之后大力整治吃喝風，另一方面，還躲在這個偏僻的會所吃吃喝喝。
原來，要求都是針對別人的。
客人陸續來了。
竟然還有鄒躍伍！
李恨水與鄒躍伍沒見過面，但在媒體上看過他的偉岸雄姿。
這是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男人。年輕時也是一個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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