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淼哈哈大笑起來。
夏婉妍話雖然說得有些夸張，但也反映了一個基本事實：民企老板更難干，也需要更能干的人才能干好。
“婉妍，你是財務總監，財務審計這塊，你要制定一個工作方案，聘請獨立的第三方審計機構參與，比如知名的會計師事務所，在集團內部審計監督機構的配合下，對集團這兩年的財務進行全面審計，出具客觀公正的審計報告。
最遲要在兩個月內對集團財務進行一次全面、徹底的審計。”
“行，這事我和財務部長徐歡歡商量下，讓她草擬一份工作方案。海淼，集團財務管理的確混亂，這固然與集團皇親國戚太多有關，但與我的管理缺位也有很大關系。我向你表示歉意。正好趁財務全面審計的契機，徹底改變種種亂象。”
“婉妍，這事不能怪你。集團部分領導層成員，別說是你，就是我，也管不住。他們各管一塊，分管業務成了自留地，集團財務成了塊大肥肉，想吃就咬一口。這哪行呢？”
夏婉妍是支持沈海淼的最堅定力量，又分管財務，在集團開展財務整頓的關鍵時期，責任重大。
最后一個找來談話的是沈天京。
沈天京不知道沈海淼究竟掌握他多少把柄，這次一改往日吊兒郎當樣，變得謙恭起來。
沈海淼板著臉說：“天京，開展財務審計，是關系集團生死存亡的大事。很多家族企業倒閉，歸根結底就是家族內部紛爭，財務管理混亂，后繼無人。
對于違反集團規定者，必須嚴加懲處，以儆效尤。當然，本著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針，我還是想找各位領導層成員談談。
對于限期自查者，可以從輕減輕處理。對于頂風作案，屢教不改者，必須嚴肅處理。”
沈海淼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沈天京的腦子在飛快轉動著。
如果如實交代，問題太嚴重，從國外回來進入西洲集團后，他通過假發票報銷、吃回扣、拿提成等方式獲得的非法收入，少說也有一兩千萬元。
如果如實交代，那還了得？坐牢倒不太可能，沈海淼不太可能大義滅親，但副總肯定干不成了。
放在任何一家傳統家族企業，都不會允許這種行為。
如果只交代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蒙混過關，也很難。
怎么辦？
只有想方設法干掉沈海淼，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如何干凈利落、不留痕跡地干掉沈海淼，這是個技術問題。
眼下，先應付過去。
拿定主意后，沈天京說：“二叔，我會全力配合集團財務審計，認真開展自查自糾。”
沈海淼點點頭，神色凝重：“天京，你是我的侄子，我一直將你當親生孩子看待。你爸也一樣，將我的孩子當親生孩子看待。這是我們沈家的好傳統。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如果只是一些小的問題，你自查自糾就是，我不會小題大做的。
還有，年輕人不要心浮氣躁。年輕人有理想、有目標很好，但不能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沈海淼就差直接點破沈天京有野心了。
沈天京嘴上唯唯諾諾，但心里憋了一股狠勁：要放大招了！
沈天京走后，李恨水將李雪李雨叫來，商量安保事宜。
李恨水說：“信仰的威脅已經徹底消除，但不排除沈天京鋌而走險的可能性。這家伙是愣頭青，頭腦一發熱，什么壞事都能干得出。”
李雨說：“我們會保持高度警惕，并且，采取技術手段，對沈天京進行監控。”
李恨水點頭道：“好，在沒有最終攤牌前，你們不要暴露保鏢身份。其實，我覺得你們也是合格的秘書。”
李雨沾沾自喜地說：“我們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不像公司的其他保鏢，能武不能文，我們可是文武雙全。”
李恨水哈哈大笑：“一點也不謙虛啊。”
通過一段時間的了解，李恨水發現妹妹李雨性格開朗，大大咧咧，姐姐李雪則相對沉穩內斂。
也許，這與她們的兵種有關。
李雪是偵察兵，李雪是特種兵。偵察兵更需要沉穩的性格，冷靜的頭腦。
國慶假期結束，李恨水重返學院。
上了一段時間的課程后，根據安排，所有學員赴經濟發達省份，聚焦產業發展、城市提質、鄉村振興三項重點工作，開展為期半個月的跟班學習。
跟班學習和掛職鍛煉不同，側重點在于學習，學習經濟發達地區干部的超前意識、創新意識、開放意識和實干精神。
跟班學習結束，每名學員要完成一份調研報告。
五十名學員，被分到三個縣市的多個政府部門和鄉鎮。
分到哪里，組織調配為主，尊重學員意愿，并結合工作崗位和個人特長。
李恨水、秦嵐、舒晴及班長竇勝利、任慧、耿春亮等人都在同一個縣——寧山縣。
舒晴分在人事局，竇勝利分在宣傳部，任慧在科技局，耿春亮和秦嵐則被分在神山鎮。
李恨水分在政法委。
他很重視這次跟班學習的機會。
青干班培訓結束，他就要走上云河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的崗位。
他沒有這個崗位的履職經歷，在寧山縣跟班學習，相當于提前進入工作狀態。
作為分管政法工作的縣領導，必須有自己的思路。哪怕是同一種工作思路，也要變換一種說法。
雖然說，一任接著一任干，一張藍圖繪到底，但實際上，繼任者認真貫徹執行前任的工作思路，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前任走上了更重要的領導崗位，得罪不得。
甚至，大張旗鼓地宣傳、開展前任開創的工作，這被視為效忠表現。
就算如此，繼任者在不拋棄前任思路的基礎上，還要提出自己的工作思路。
否則，人們會說，這個領導沒有創新精神，工作不主動謀劃，習慣于按部就班，習慣于搭前任便車。
李恨水畢竟是副處級領導干部，不可能跟科員后面學習。
在這半個月里，他主要是配合寧山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丁西林工作。
說是配合工作，其實就是跟班學習的委婉說法。
短短十五天時間，縣情都摸不清，沒有政法工作經歷，又不是掛職鍛煉干部，哪能配合工作？
寧山縣是經濟發達縣，工業強縣，也是旅游名縣，境內有多個風景名勝區。
秦嵐分在的神山鎮也有很多著名景點。
李恨水跟著丁西林參加了幾場會議，調研了幾個鄉鎮，也確實學習了不少東西。
他也在認真思考，如何結合云河縣縣情，提出既有創新精神，又切實可行的工作思路。
跟班學習其實很輕松。
李恨水決定周末去神山鎮，名義上是游覽景區，其實，是借機看看秦嵐。
當他說去神山鎮時，秦嵐竟然破天荒地說，她要做東，請他品嘗神山特色美食。
高冷美女要請客，李恨水自然喜不自勝。
誰知道，這次神山之行，注定成為他一生中的難忘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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