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終于忍不住了：“洪書記，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作為領導干部，我們要做到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但現在呢？我們是與民爭利！漠視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非法征地、非法拆遷、動輒打人，這是要回到舊社會嗎？”
洪中華可不是省油的燈，冷笑道：“如果看不慣，可以選擇辭職啊！有個網紅縣委書記，這也看不慣，那也看不慣，不就是自己選擇辭職走人，遠離官場？”
李恨水冷冷地說：“我要改變現實，而不是逃避現實！”
這時候，縣委辦主任郎依依來了。
李恨水正好趁機離開。
洪中華的手伸得可真長！
金橋鎮黨委政府主要負責人，看來是洪中華的親信。
洪中華這是在庇護親信。
對了，李恨水想起來了，甘妮就是金橋鎮的。
李恨水一回到住處，徐歡歡就投身到他的懷里，嬌聲道：“今天我逛街，在情趣店買了手撕開襠免脫絲襪，等下穿給你看。”
徐歡歡來這么一出，李恨水頓時熱血沸騰。
徐歡歡太會玩了。而且，她和段子中小男孩的媽媽一樣，也是個妖怪，愛吃腸子。
徐歡歡穿上情趣內衣，李恨水頓感血脈僨張，鼻血差點都涌出來了。
天亮之后，徐歡歡依依不舍地走了。
明天就要召開縣人代會。會期三天。
今年的縣人代會，開得比往年遲。
主要原因就是原縣長梁偉鵬出事，新縣長候選人李恨水需要省委、市委研究決定，走流程需要時間。
縣人代會會議議程主要包括：聽取和審議政府工作報告、聽取和審議縣人大常委會、縣法院、縣檢察院工作報告、審查和批準政府預決算報告及選舉事項。
正式開會前一天，要開預備會。主要是通過大會主席團成員和秘書長名單、通過大會議程。
預備會后，舉行舉行主席團第一次會議。
縣人大代表住在海河大酒店等幾家酒店。
李恨水在海河大酒店有房間，這是便于中午休息。
中午，石頭鎮鎮長尹靜來了。
房間門是開的。
門開的，說明沒有什么隱秘。
尹靜首先匯報低保戶申請流程創新試點工作，然后警惕地掃視門外，見沒有什么動靜，輕聲說：“李縣長，這次有人賄選，知道嗎？”
“是不是送蘋果手機拉選票？”李恨水表現得風輕云淡，但內心里，還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是的，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一些。有人給你送手機了？”
外面走廊有走動聲。
尹靜試探著說：“李縣長，我將門關上呀！”
李恨水點點頭。
關上門，尹靜說：“我們鎮黨委書記夏宇安給我送了部蘋果手機，說投票時，投仇平一票，被我拒絕了。我了解到，是金龍商貿公司老總王金龍讓我們夏宇安書記拉票的。”
原來想要賄選的是仇平！
不過，這也不奇怪。
甘妮說話說半句，李恨水猜來猜去，只有仇平有可能。
上次宗文才就提醒過，仇平有望晉升縣長，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李恨水空降。
然而，仇平仍然野心不死，試圖通過賄選當選縣長。
縣長選舉一般是等額選舉，只有組織上指定的唯一候選人李恨水。
李恨水只要選票過半，就能當選。
仇平想要當選縣長，只有讓代表通過另選他人的方式，在選票上寫上仇平的名字，只要一半以上代表投仇平的票，他就可以當選。
省人大常委會確定海河縣共有縣人大代表310人。
也就是說，仇平要確保過半票，才能當選。
這個難度其實不算大，難度大的就是當選后，上級不追查賄選。
對于違背組織意圖的選舉，上級很敏感，也很反感。
當然，如果有背景，另當別論。
不過，宗文才說過，仇平市里、省里都有人。
仇平上面沒人，他也不敢動賄選這個歪心思。
李恨水問：“海河二龍之一的王金龍，是不是就是這個王金龍？”
尹靜莞爾一笑：“是的，李縣長也知道海河二龍呀？”
李恨水微笑道：“了解一些。尹鎮長，謝謝你透露信息，我會為你保密。”
“李縣長，你太客氣啦。和你相處時間不長，但通過低保戶評選、金橋鎮干部打人等事件處理上，看得出來你是一個愛民、親民的好縣長。
我也有幸陪你去了市交通局，為石頭鎮村村通工程爭取了項目和資金。你是一個綜合協調能力很強，想干事、能干事，也一定能干成事的好領導。
相比之下，仇平在海河縣口碑并不好。人們背后私下里稱呼他為酷吏。他脾氣暴躁，動輒罵人，不講情面。
有一次，他接受媒體采訪，竟然說自己干事雷厲風行，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李恨水笑了：“中國語言博大精深。同一件事，可以有完全不同的表述。比如，折騰可以說成創新，創新也可以說是折騰。
再比如，膽小怕事可以說是遇事沉穩，膽大妄為可以說是有魄力敢于拍板。太多了！”
尹靜捂嘴而笑。
“李縣長，仇平賄選，有什么好的破解方法嗎？仇平自己并不出面，上級追查，他可以借口不知情。”
“尹鎮長，仇平興風作浪，注定不會得逞。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到頭來，他會發現，一場歡喜忽悲辛。”
尹靜走后，李恨水閉目沉思。
要不是甘妮和尹靜通風報信，仇平賄選一事，他還被蒙在鼓里。
仇平做得隱秘，讓王金龍等人給代表們送禮。
送禮都是私下的，投一票，得一部手機，這買賣非常劃算。
由此可見，作為領導，身邊一定要有親信。沒有親信，孤家寡人，注定信息閉塞。
李恨水不禁后怕，如果不是提前得知信息，投票結束后，仇平當選，他落選，那就糗大了。
他在青山縣青龍鎮鎮長選舉時，就失敗過一次。
這一次，如果再失敗，豈不是重蹈覆轍？
李恨水晚上沒有住在酒店，而是回到自己住處。那里更安全。
他一回到住處，就撥通了文江英的電話，匯報了仇平賄選的事。
文江英非常震驚：“仇平真是膽大妄為啊！”
李恨水說：“是的，前些年賄選并不罕見，但現在還敢賄選，膽子不是一般的肥啊！”
文江英問：“洪中華知道嗎？”
李恨水說：“我還沒向他匯報。”
文江英猶豫了一會，說：“恨水，我在會議選舉前一天來海河，帶一批人過來，坐鎮選舉，并將采取一系列措施。看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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