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圓你說什么？”
彭杵言難以置信地看著程喻圓，更不敢相信自己想說很久的話居然是程喻圓率先講出來的……
一開始程喻圓說的話并不假，親自向田戊復仇，一直是彭杵言的心愿，甚至在長期壓抑的狀態和環境下，已經在他的內心中生根發芽成為了他根深蒂固的執念。
為此他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因為他在世上最愛的親人們都已經離去，對他而言確實沒有什么可以留戀的人了……既然這樣，那程喻圓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彭杵言離去，既然沒有，那她就為他創造，也借此說出了自己已經想說很久的話。
“我說，”程喻圓死死盯著彭杵言的眼睛，堅定道，“做我男朋友。”
“我們相處了這么久，我不相信你就對我沒有一點感覺，相反我清楚……你一直不愿意深入社交，不就是為了等這么一天到來嗎？”
程喻圓眼中淚光閃爍，“為了能在跟田戊拼命的時候能不顧一切地慷慨赴死……但是我不能讓你這么做，彭杵言，我喜歡你，我不能沒有你！”
當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彭杵言身體表現出了很強的反應，但內心卻好像沒什么波瀾，就如同他早就清楚程喻圓對自己的感情，而他自己，對程喻圓也懷有相同的愛意。
但隨著案件的層層深入，他的內心總是下意識地逃避這種感情，即便他真的對程喻圓有所心悸，也為了他那個想要向兇手復仇的執念而退怯，他不敢讓自己有軟肋，他害怕感情會讓自己面對田戊時給對方有機可乘……
沒有寄托的人才最可怕，可是最能拼命的，他愿意放棄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只跟身邊的人保持要好卻不那么深入的感情。
無論是自己深愛的程喻圓，還是當時趙其順提出來與趙蕓露的娃娃親，后者不用想當然是要直截了當地拒絕，而前者程喻圓一直不捅破窗戶紙也讓彭杵言非常慶幸，他知道一旦對方說出口，他就沒有拒絕的余地，但顯然他的幸運的，直到來到了與田戊對峙的命運交叉點，亦或是自己生命的終點，程喻圓都未曾跟自己坦露心聲。
至少在門開的前一刻，彭杵言依舊是這么想的。
他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程喻圓顯然是預感到了自己要直面死亡的決心，她是在救自己彭杵言很清楚。
“喻圓，你知道的……只要你說出來，我就不可能拒絕你……”
彭杵言露出了苦笑，他緩緩舉起了雙手，將程喻圓攬在了懷里，“我并不是……想讓你主動說出口，只是因為……”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說了。”
感受著彭杵言懷抱的溫暖，程喻圓再一次緊緊抱住了他，這次她徹底無法忍耐，嚎啕大哭了起來，小小的身子因為抽泣在彭杵言的懷里一抖一抖的，但她的內心已經不再悲傷。
彭杵言答應了她，也就表示他在這個世上仍然有要留戀要保護的事物，他不會輕易地拿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了。
正哭著，程喻圓突然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親，整個人都被彭杵言公主抱了起來，旋即被放到了沙發上。
“好了，明天還有行動呢，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他說著，將沙發的靠墊卸下來變成了一個迷你的雙人床，隨后彭杵言自己也躺了上去，他伸出手為程喻圓擦拭著眼淚，這一次他主動吻了上去。
程喻圓緊緊抱著彭杵言的胳膊緩緩睡去，但后者卻清醒得很，一天內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本人忍不住的胡思亂想，可感受著身旁令人安心的溫度和呼吸，彭杵言焦躁不安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不知不覺竟很快進入了睡眠。
他想不通，為何平日里痛苦的失眠感覺到時間被無限拉長，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彭杵言正在享受他近期內睡眠質量最好的一個夜晚，卻不想定好的鬧鐘卻在這時響起，3點50，昨晚睡前他親手定的鬧鐘。
兩人都從睡夢中醒來，跟鬧鐘一同響起的，還有常高實的電話。
“喂，常隊。”
看著程喻圓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彭杵言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準備，他自己也一邊刷牙洗臉一邊回答著常高實，“起床了，喻圓也準備好了，十分鐘之內局里見，好。”
整理好著裝一出門，便看到了已經穿好警服等待在外面的程喻圓。
一見面彭杵言還沒說什么，對方就直接撲上來緊緊抱住了他，踮起腳尖來先親了一口。
“喻圓，怎么了？”
彭杵言的臉微微泛紅，經過了昨晚的事情之后，程喻圓明顯變了一個人。
對方直接牽起了他的手，“怎么，你昨天可是答應做我男朋友了，不許反悔。”
“沒反悔，”想到昨晚的場景，彭杵言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只是他有些疑惑，“女孩子談戀愛都會跟變一個人一樣嗎？”
他感覺程喻圓隱隱約約變得有些粘人，這種感覺讓他的內心暖暖的。
“沒有哦，”聽到對方的問題程喻圓嬌羞地笑了，“我本來就想這樣粘著你，只是礙于之前關系沒有到這種地步，現在既然我們在一起了，當然就可以按自己的想法來啦。”
“好，”彭杵言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快去局里吧，常隊他們也在路上了。”
凌晨四點的天還是一片漆黑，可某些路段的路燈卻已經提早熄滅，整條路段也只有他們這一輛車行駛著。
而深秋初冬的天氣，這個時間段街上大霧彌漫，寬敞的道路上雖說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但左右兩側的高樓卻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些許輪廓，在所有人都在酣睡的現在，警車卻在寒冷中孤獨地行駛著，俯視下去，唯一的可見光也只有車燈，以及一旦被投入使用便終身無休的信號燈，穿梭在其中，彭杵言和程喻圓如同在赴一場悲壯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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