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執掌武唐 > 372.第372章 溫柔坊群芳閣
    洛陽溫柔坊乃是洛陽城內有名的煙花之所,其名比起長安的平康坊來也是不遑多讓。

    大唐官府并不禁止官吏出入青樓楚館,往往放衙之后,許多官員們呼朋喚友結伴同行,三三兩兩前來其中尋得一夜之歡。

    更有不少風流才子長年累月駐足于溫柔坊內,舞文弄墨畔佳人而醉,日子好不暢快。

    青樓女子也分等級,最常見的一種是為攔街賣肉之女,往往給其錢財,便能共度良宵佳夜。

    再有則為倚樓賣笑之女,雖然她們也會陪客夜宿,然比起前一種卻又多了幾分矜持,也略通些許筆墨詩詞,為尋常之人之喜。

    再一種便為通曉音律詩詞歌賦之女,若是光有才藝那還好說,倘若又生得美艷如花,那就可以聲名在外使人趨之若鶩,她們一般不會輕易賣身相陪,昔日陸瑾在弘農縣救助的柳依依,便是此類。

    更高的一種,便是青樓女子中的佼佼者,名為都知的女子。

    所謂都知,并非人人可得這個稱呼,通曉音律歌賦還不行,須得精通此道方能入圍,其次容貌長相也不能少,不說傾國傾城貌比貂蟬西施,但也至少須得美艷如花才可。

    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身為都知,更要能主持風雅之事,如雅集,如宴會,如詩會等等,就好比有著“紅顏進士”之稱的蘇令賓決定上巳節時在洛水之畔舉行詩詞雅集,立即引來了全城轟動,這段時間陸瑾更聽不少翰林院同僚議論之事,說到酣處均是眉飛色舞,可見蘇令賓名頭之盛。

    的確,世間縱有紅顏如花,能夠考上進士的女子卻是能有幾人?

    正在悠悠思忖間,一輛駟馬駕拉的華麗馬車從天街上隆隆馳過,行至溫柔坊門口猛然一個拐折,車輪飛快碾過露面濺起積水無數,淋得旁邊站著的路人周身上下頓時一片污跡。

    然而,能夠在這洛陽城乘坐駟馬駕拉馬車之人,不用問也一定是非富即貴,尋常路人何敢前去得罪?均是憤憤不言怒目而視。

    陸瑾瞧見馬車這般霸道,一時之間甚為不悅,沒想到那輛馬車卻在他的身邊停了下來,窗簾輕輕一動,探出一張俊俏無比的臉龐,正是東宮寵臣趙道生。

    見到陸瑾,趙道生雙目一亮,哈哈大笑招手道:“陸郎來得可早,來,上車,跟我一道進去。”

    沒想到這霸道馬車乘坐之人竟是趙道生,陸瑾大感膩煩,然為了上官婉兒之事,也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一番,點頭勉力笑道:“好。”說完手搭車轅踩著輪轂上車,步入了車廂之內。

    車廂裝飾華麗,熏香陣陣,陸瑾落座在趙道生對案軟塌之上,剛想說話,趙道生已是搶先開頭言道:“陸郎,蘇娘子那眼神兒可是毒得很,若你就穿成這樣錦衣玉服前去,即便是作出曲詞來,沒準兒也會讓她懷疑是你所作,還請你換上仆役服飾陪我同往,你看如何?”

    對于這樣的要求,陸瑾頗為無奈,只得點頭道:“那好,不知趙郎可有準備仆役衣衫?”

    趙道生輕笑道:“自然是有,就在陸郎座位側面,你換上便可。”

    陸瑾點頭間伸手尋找,果然在軟塌靠近車廂的夾角處找到一件粗麻衣衫,雙眼環顧瞄了瞄,卻發現車廂內根本沒有換衣之處,然若當著這個不男不女的趙道 女的趙道生換衣服,他又自然不肯。

    趙道生哈哈大笑道:“陸郎,你我皆為男子,何須這般介懷?就這么換衣便是。”

    陸瑾心頭大怒,暗罵這不男不女的寵臣一番,淡淡言道:“在下身形粗鄙,如此冒犯趙郎尤為不妥,還是另找他處換衣為好。”

    于是他也不待趙道生同意,就這般走出車廂吩咐車夫停車,進入街邊一間客棧換衣,半響方才慢慢而出。

    及至馬車再次出發,不知不覺已是黑幕降臨了。

    陸瑾掀開車簾朝著窗外細細一看,夜色中的溫柔坊彩燈招展,人流似海,更有絲竹管之聲飄入耳中,聽之便讓人止不住沉醉其中。

    馬車順著寬闊的坊道左拐右折,片時駛入一條還算開闊的小道之內。

    小道左側圍墻每隔三四丈一盞照明燈籠,映得四周恍如白晝,磷磷隆隆走馬半響,陸瑾猛然發現街道兩旁的槐樹竟然身裹絲綢,枝掛飄帶,奢侈而又眩目。

    “唔,到了么?”正在假寐休憩的趙道生睜開了雙目,一望窗外熟悉的景色,笑道,“果然是到了。”

    話音落點,馬車也是下得小道拐進了一片府邸當中,映入陸瑾的眼簾的,便為一片偌大的車馬場。

    車馬場青磚鋪地,風燈處處,其內早就已經停上了不少裝飾華麗的馬車,身著紅衣的仆役殷情忙碌周圍,趙道生和陸瑾兩人所乘的馬車磷磷隆隆駛入時,立即有仆役將之引領到了合適的停車處。

    下得馬車,陸瑾跟隨趙道生走入車馬場那道月門,拐進一道走廊之內。

    走廊青瓦紅柱,雕欄玉砌,兩旁種植著許多珍貴花卉,此際尚是早春,然已經有許多不知名的小花綻放枝葉間,端的是說春意盈然。

    趙道生手拿紙扇風度翩翩,邊走邊向身著仆役服飾的陸瑾解釋道:“陸郎可知在這群芳閣快活一晚要花費多少錢財?”

    陸瑾并非青樓常客,何能明白其中就里,搖頭淡淡言道:“不知。”

    趙道生獻寶似地炫耀道:“在此地舉行宴會,只要開宴便收銅錢三貫,掌燈之后再翻一倍,若是要請窈窕女子相陪與宴,需要的錢財自然更多,區區一晚啊,便是揮金如土。”

    瞧見趙道生一副食髓知味的紈绔浪蕩模樣,陸瑾心內不由大感厭惡,隨口問道:“那不知讓蘇令賓侍宴要價幾多?”

    聞言,趙道生猛然色變,慌忙對陸瑾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瞧了瞧四周,發現沒有別人之后方才放下心來,長噓解釋道:“七郎啊,那蘇令賓乃是大名鼎鼎的紅顏進士,才華橫溢名滿洛都,即便是達官貴族,她也是愛理不理的,怎會為了錢財而折腰相陪?能夠讓蘇令賓出席的宴會,無一不是文人雅士聚集之會,而且她從來不陪酒不陪坐,頂多也是在行酒令的時候身兼錄事勸酒而已。”

    陸瑾頷首笑了笑,總覺得這蘇令賓太過矜持高傲,特別是上次七夕節設置了那么多謎語考校洛陽才子,似以文采藐視天下男兒,然這些色授魂與之人,卻依舊對她是趨之如騖,想來便是荒唐。

    還是婉兒好,文采不比蘇令賓弱上幾分,卻平易待人謙謙有禮,即便是身負才學,也從來不在他人面前炫耀學識,如此女子,才是男子夢寐以求的佳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