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清清楚楚地知道，如果他真的打不過人家，那么這種情況，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所以他只是氣憤，但是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杜金山又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當初在青云學院時，很多同學的修為比你高得多，但卻從來沒有主動打你？還有在咱們帝國學院里，為什么沒有人敢向你發出挑戰？為什么所有人對你的惡意，都只是嘴巴上的？”
胖虎被杜金山說得，愈發覺得慚愧。
這些事情平時他自己不放在心上，其實，是在逃避。
不可否認的是，憑借他的實力，能夠一直走到今天、來到帝國學院，甚至于還成為了帝國學院新弟子中比較出挑的，靠的可不只是他自己。
杜金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啊，這世上，人人都想要安穩、人人都想要和平，但卻并不是每個人，都有享受安穩與和平的資格。要么在壓迫中死亡、要么在壓迫中爆發，就是這個道理。”
胖虎慚愧地垂下了頭。
他一直都想要成為一個不依靠家里、一切只靠自己的人，但實際上這一路走來，他就是憑借著家里的庇護。
杜金山道：“你是沒有錯的，兄弟。你只是命好而已。多少人想要有你這樣的出身和命運。比如我，我也希望能夠有這樣的幸運。”
“那些沒有如此幸運的人，就只能憑借著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血淚，一步一步往上爬。這條路上，死了多少人。”莫岑道。
一時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杜金山真的覺得，還是之前在地球上的那種制度好一些。至少人的性命，是能夠得到保障的。
窮人，只要不生病，在社會上丟掉的就只是尊嚴而已，不是命。但在這里，就連人存活于世最基本的性命，都不能夠得到保證。
死了就死了，也沒有人會為誰聲張正義。
一個圈子里的，都是同樣水平的人，大家忙著在這世間保留自己的性命都忙不過來。
“所以，杜兄你的意思是說，這世道應該被改變嗎？”胖虎問。
杜金山點點頭，斬釘截鐵地說道：“對。”
“怎么改變？”胖虎問。
杜金山笑笑，不答。
怎么改變，自然是需要一番徹頭徹尾的大變革了。
莫岑舉起酒杯，和杜金山、胖虎的酒杯碰了一下，道：“前路漫漫。”
杜金山笑道：“對，前路漫漫，愿能永遠一路同行。”
“會的。”莫岑道。
胖虎雖然不太明白他們兩人說的什么，但是被這有些沉重的氣氛所感染、再加之自己心中的慚愧，愈發覺得，現在的所有，都是不對的。
都應該有所改變。
至少，那些實力不足的、但是仍舊在不斷努力的修士們，不應該隨隨便便就被人殺死。不應該如同螻蟻一般任人踐踏。
“哎？杜兄，怎么今晚人這么多啊！”胖虎四下看了看，發現今晚妙人居里格外擁擠，甚至于還有不少站著的。而且，自門口不斷有人進來，看樣子這僅僅是個開始一般。
杜金山也發現了。
但是相比于這些，他還發現了另外一件與他們更為相關的事――裴云青帶著馮妙生來了，正在找座位。
胖虎正往門口張望探尋著，前邊那人讓開之后，他也看到了裴云青，道：“今天是什么熱鬧日子啊……”
隔壁桌的人聽到了他的詫異，笑道：“小兄弟，今天是九月十五，是妙人居上新姑娘的日子啊！”
“有新姑娘要來了？”胖虎道：“這妙人居里，美麗的姑娘已經很多了，還有姑娘要來？住得下嗎？”
那人笑道：“這你就不知了吧？妙人居每年的九月十五，都會來一批新姑娘，也會賣掉一些老姑娘。”
胖虎聽著來勁兒，搬著椅子到他們那桌去，說道：“老兄，我是外地來的，什么也不懂，你快給我講講！”
這一桌人，之前也喝了杜金山請的酒，這會兒便十分熱情。那員外模樣的人繼續道：“妙人居里的歌姬舞姬，除了掛牌出名的那幾個之外，其余都住在外面的院子里。這棟樓里的姑娘，是有定數的，一共九十九人。每年都會放出十五人、買進十五人，以確保姑娘們的新鮮。”
杜金山在一旁聽著，覺得這些人雖然沒有惡意，但將這些有血有肉的女子們當做貨物一般，著實有些刺耳。
“那么放出去的那十五個姑娘，以后就和妙人居再沒有關系了嗎？”胖虎問。
“是啊，她們或者和自己的相好說好，讓他們在九月十五前來買人；或者攢夠贖身的錢，九月十五這天，往買賣臺子上一站，沒人挑走呢，她自己就把自己給買走了。”
胖虎了然道：“這樣看來，在這里的姑娘也不是很慘，只要攢夠了錢，還是有脫離苦海的機會的。”
那桌的另一個小財主說道：“小哥，你這就不懂了。其實很多姑娘，他們是不愿意走的。在這妙人居里，有庇護，能賺錢，比外頭的世界好得多啊。所以每年這十五個名額，其實是湊不滿的，要老鴇來挑。每年上客少的后幾位，就是強行放出來的。”
胖虎點點頭，只是了解了規則、弄明白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其實對這件事沒什么深入探究之意。
杜金山聽了，也就是一陣唏噓罷了。畢竟人各有命，在之前的世界，墮入風塵之人也不在少數，各有各自的苦楚和打算罷了。
正要叫胖虎回來，讓他別打擾人家兄弟幾人喝酒，就見有人站在了自己這一桌桌邊。
是裴云青和馮妙生。
“今天你們也來湊熱鬧了？”裴云青笑道：“你們來得好早，還占到了這樣好的位置。我們兩人尋了半天，實在早不到地方坐。”
胖虎道：“怎么？你還想要和我們蹭座位嗎？”
他拎著椅子回來，很想要將椅子砸在這兩人身上。
裴云青笑道：“不知道薛虎兄弟介不介意？不知杜兄和莫兄能不能收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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