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是村里的潑皮無賴,人人都不愿搭理。
尤其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見了他更要遠遠避開。
這家伙很好色,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調戲良家婦女。
半月前。
王二狗追在丁曉白身后,凈說一些下流話。
韓楚風一沖動,就打了他。
沒成想,王二狗的鼻子和眉骨都被打骨折了。
王二狗想訛韓楚風,就跑到縣里報了案。
一驗傷。
輕傷。
韓楚風當天就被抓了。
丁曉白猶如五雷轟頂。
好在,身為小學教師,她懂一點法律。
只要王二狗撤訴,韓楚風就可以放出來。
丁曉白搬出大隊支書,給王二狗做了十多天的思想工作。
最后王二狗獅子大開口,要了300塊錢,外加一輛自行車。
在當時,這幾乎是普通家庭的全部家當。
但是,只要能救出韓楚風,丁曉白心甘情愿。
他們是自由戀愛,她要捍衛自己的婚姻。
然而,在那個年代,他倆的結合并不被看好。
兩個人的身份是那樣懸殊:
一個是公派教師,吃公糧的人,年輕又漂亮。
一個是農民,除了人帥會唱歌,一無是處。
合作社期間,公社搞文藝匯演,丁曉白和韓楚風經常一起演出。
二人常有對手戲,耳鬢廝磨,竟然擦出了火花。
丁曉白不顧家人反對,毅然嫁給了韓楚風。
婚后第二年,也就是1977年,他們的女兒韓笑笑就出生了。
這在古原縣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當地報紙專門報道了他倆的故事。
說這是新時代的愛情楷模,鼓勵青年學習。
丁曉白的父親丁思成差點氣死。
丟人都丟到報紙上去了!
所以,丁家人對韓楚風恨之入骨。
即便如此,丁曉白卻愛得義無反顧。
而韓楚風在愛情的滋潤下,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可面對貧苦的生活,他根本無法掙脫時代的鎖鏈。
任憑他怎么折騰,生活依舊是一貧如洗。
慢慢地,他喪失了斗志,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他變得游手好閑起來。
脾氣也越來越暴躁,經常打架鬧事。
面對他的轉變,丁曉白卻選擇了包容。
男人是她自己選的,就算是跪著,她也要把日子過下去。
還有一點。
丁曉白作為新時代的女青年,深受浪漫主義愛情的熏陶。
她天真地認為:
男人的能力是女人寵出來的。
所以,丁曉白對韓楚風完全可以用“寵溺”來形容。
……
王二狗走后,韓楚風率先打破沉默:
“曉白,對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打架了,咱們好好過日子!”
丁曉白驚訝地看著韓楚風。
對不起?
這還是那個脾氣暴躁的老公嗎?
臉雖然還是那張臉。
但眼神和語氣明顯不一樣了。
整個人氣質似乎也變了。
見丁曉白沒有說話,韓楚風繼續說道:
“女兒呢?”
丁曉白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說道:
“你不在,沒人看孩子。曉丹剛好放暑假,我把她接來了。白天讓她帶笑笑,晚上我幫她補習功課。開學就高三了,爸希望她能考個好大學。這會兒,她應該帶著笑笑在王嬸家玩呢。我去叫她們回來。”
丁曉白以為韓楚風想見女兒,一邊抹干凈眼角的淚痕,一邊說道。
她口中的曉丹是她的小妹。
當年,韓楚風雖遠在港城,但對這里后續發生的事情,卻始終關注著。
在他的記憶中,丁曉丹并沒考上大學。
丁曉丹的心思完全不在學習上。
當時,鄧麗君在內地悄然流行。
丁曉丹一心沉迷于此。
她真正的夢想是像鄧麗君一樣,成為歌星。
然而,在這樣一個年代,這根本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也許……
這一世,他可以幫她。
身為娛樂大亨的韓楚風,想捧紅一個人,是多么容易呀!
“別去!趁家里沒人,咱倆說說話!”
韓楚風順勢拉過丁曉白的手,阻止了她。
看著這雙白嫩的手磨出了血泡,韓楚風心疼道:
“以后,你只管教書,莊稼地里的活交給我。”
丁曉白眼中的疑惑更加濃郁了。
韓楚風平時連農具都懶得碰,怎么會說出這種話?
真的變了?
難道……
監獄真是改造人的好地方?!
丁曉白正胡亂想著,屋外的動靜打斷了思緒。
“粑粑回家了,粑粑……抱!”
一個三歲多的小丫頭跑進屋來。
她身后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少女出落得大方得體。
尤其那雙靈動的眼睛,跟丁曉白有幾分神似。
這就是丁曉丹。
“我的小心肝兒,想死粑粑了!”
韓楚風一把抱起女兒,一行熱淚滾滾而下。
這樣一個擁抱,他奢望了44年。
“大姐,既然這個人回來了,那我今天就回家吧。”
丁曉丹沒有搭理韓楚風,而是直接對丁曉白說道。
“天都快黑了,沒有車子,大姐怎么送你?”丁曉白皺眉道。
“哼!那么好的自行車被訛走了,真是可惜!有些人呀,不僅靠女人養著,打個架也讓女人擦屁股!真可笑!”
丁曉丹冷嘲道。
“曉丹,怎么說話呢?這是你姐夫!”丁曉白慍怒道。
“姐夫?我丁曉丹只認二姐家的張國強為姐夫。這韓楚風,有個姐夫樣子嗎?以前吃大鍋飯,他可以偷懶,現在分開種地了,他連種地都不會!干農活也靠女人,算什么男人?”
丁曉丹的犟勁一下子就上來了,語氣更加譏諷。
現在雖然是1980年,大部分地區還在吃“大鍋飯”。
但是,馬家溝不同。
1978年底,安省的小剛村率先實行了“分田到戶”,搞起了家庭聯產承包。
古原縣是貧困縣,又因為鄰近安省,所以,在去年也成為了試點,解散了生產隊。
生產隊時期,韓楚風在隊里當會計,不干活也能掙公分。
可現在各干各的了,他們家的幾畝地就沒人幫忙種了。
他雖然生長在農村,可從小就沒干過農活,根本不會使鐮刀和鋤頭之類的農具。
韓楚風自然成了全村的笑話。
“不會種地怎么了?干大事的人不會種地的多了!社會從來都不缺會種地的農民,缺的是引領時代的有志青年!”
丁曉白詭辯道。
在外人面前,她總這樣維護韓楚風。
“大姐,你就使勁寵他吧!也就是你,憨吧啦嘰,把他當個寶貝!哼,簡直沒法交流!”
丁曉丹摔門而出。
“你干嘛去?”丁曉白追出兩步,問道。
“別管我,我出去透透氣。看見你倆膩膩歪歪,我惡心!”
丁曉丹沒好氣地回道,氣倔倔地向村頭走去。
她不想杵在這里被撒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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