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娜也不怕人笑話，反正她替原主對陳二娥最后的同情心早就用的一滴不剩了。
“你個不要臉的小賤蹄子，我今天跟你拼了，我要為我兒子報仇。”
陳二娥急的低頭在腳邊抄起一塊磚頭就想朝楊麗娜扔過去，楊麗娜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神中是無盡的寒冷，看的陳二娥心里一慌，雙腿一哆嗦，后腿了一步。
陳二娥舉著磚塊遲疑了幾秒，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拽住，陳二餓疼的瑟縮了一下，手里的磚塊非但沒扔出去，還掉下去砸到她的腳面。
陳二娥看清手腕的主人，疼的當場癱坐在地上呻喚起來：“哎呦喂，我的腳啊。
你們快來看啊，女兒和女婿合伙欺負我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婆，我拿磚塊就是嚇嚇我閨女，你還真對我動手啊。
哎呦喂，我一個孤家老人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陳二娥閉著眼睛揚著胳膊撒歡，一旁看熱鬧的婦女一臉無語。
“你這老婆子，簡直真的無理取鬧，明明是你自己搬起磚頭砸自己的腳，你還好意思往別人身上賴。”
朱秀梅忍不住嚷嚷到。
不管怎么說，楊麗娜是她的女兒，她就不該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侮辱和謾罵她。
人家辛辛苦苦掙錢養家，又不像楊立業，好吃懶做還喪盡天良。
陳二娥抱著腳還在哭鬧，李景明一雙深邃的眸子冷酷無情，他朝著楊麗娜走過去，將楊麗娜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確定她沒受傷，只是頭發有些亂，便放心了下來。
他的大手握住楊麗娜的手，眼神陰冷的看著陳二娥。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你能給你自己留點臉嗎？
你是不是非逼我對你這把老骨頭動手，你才能消停？
你到底算哪根蔥？
你是以什么資格跑來教訓我媳婦的？
陳二娥我告訴你，你別倚老賣老。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我媳婦是一忍再忍，你是老糊涂了還是被鬼上身了，沒事非得來找事。
今天你磚頭沒砸我媳婦身上，要是砸我媳婦身上，我讓你爬不出這村子。”
李景明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他聽人說看見陳二娥了，恐怕這老太婆今天又要惹事了。
“你們聽聽，這是當女婿的說的話嗎？
這還是人話嗎？”
陳二娥哭戚戚的，爬滿褶子的手顫顫巍巍指著楊麗娜和李景明，可憐兮兮試圖博得大眾的同情。
“姐夫說的對。”
陳二娥等待中為她伸冤的話沒有等來，反而等來了蘇林的聲音。
陳二娥的呻喚聲瞬間戛然而止。
怎么、怎么她也在？
她就算是做鬼也沒想到，蘇林會在這村子里。
“不許你欺負我姐跟我姐夫。”
蘇林表情嚴肅，跟平時的笑臉形成對比。
她站在楊麗娜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著陳二娥。
這就是那個生她的人。
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看她。
婦人半頭白發，黝黑長有老年斑的皮膚，滿臉的褶子，還有那一雙閃躲心虛的眸子。
就是這樣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孩子，而狠心傷害別人的孩子。
蘇林心底里隱隱的作嘔。
她第一次覺得，換孩子是多么一件惡心的事。
哪怕她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既然換了，為什么不善待別人的孩子？
“林…”
林林……
“不許你叫我的名字，以后你要在找她麻煩，我就瞧不起你。
我媽教我的，做人要有骨氣，人窮志不短，可是你們太過分了。
想將已為人婦的她賣掉不說，還欺負她，還想她死，就憑這幾點，我這輩子都不會瞧得起你們。”
蘇林的語氣沒有任何的感情，原本假哭的陳二娥聽著蘇林的話，心臟跳動的位置，抽痛的就像要死一樣。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孩子，怎么到頭來會被孩子這么說？
楊麗娜也沒想到蘇林會來這里，這會兒她小小的背影擋在自己面前，仔細看的話，她的身體在控制不住的發抖。
楊麗娜知道此時的蘇林心里肯定猶如刀絞，她抬頭看了眼李景明，為蘇林感到難過。
打擊陳二娥的，是蘇林那句：‘我媽教我的，做人要有骨氣，人窮志不短。’
陳二娥不敢直視蘇林的眼睛，她想跑，卻攤在地上不敢動，深怕蘇林看到自己一瘸一拐的背影。
不知何時，陳二娥的眸子多了一層水汽，她眼神閃過，恨不得找個洞將自己不堪的一面藏起來。
“你們已經沒關系了，你還是為自己后半輩子積點德吧。
姐，姐夫我們走吧。”
蘇林控制住自己想要哭的心情，鼓起勇氣回頭對著楊麗娜微微一笑。
楊麗娜點了點頭，被李景明牽著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兩人路過陳二娥腳邊的時候，李景明冷冷的斜睨了陳二餓一眼。
若不是她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他真想動手一次就讓她疼個夠。
陳二娥看著蘇林憤然離開的背影，愣了好半天，才將堵在嗓子眼的悲傷情緒吞咽了下去。
她在這幫女人面前丟臉無所謂，可是為什么要偏偏在自己女兒面前丟臉？
她恨楊麗娜的同時又在恨著自己。
她還想攔住蘇林，鼓起勇氣想問她過的好嗎。
想到這里，她又覺得自己這些話似乎都是多余的，從蘇林的氣質和穿著來說，她的日子肯定過的很好。
此時此刻，對陳二娥來說，蘇林過的好，就是對她唯一的安慰了。
等楊麗娜一幫人走遠，陳二娥才從地面上爬起來。
她顧不上一幫婦女的指指點點，跌跌撞撞一瘸一拐的原路返回。
她想，蘇林肯定是知道真相了。
楊麗娜這邊，回去的路上，李景明周身的冷氣依舊存在。
他生氣，生氣為什么楊麗娜不動手保護自己？
可是他轉念又一想，他的小媳婦太過于善良，有時候他又希望，她能囂張跋扈一點。
蘇林默默的跟在他們夫妻二人身后，只記得當下的氣氛讓她很尷尬。
她心里沉甸甸的，很難受。
至于為什么難受，她也說不上。
她想，大概是因為看到陳二娥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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