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重生90,我是碎礦全民工 > 第2章 九零年的家
  這會兒是九零年。

  這一年張鐵軍從技校畢業,分配到了細碎車間,開啟了全民工人任勞任怨的生活篇章。

  但是,當外面開始流行起來bb機大哥大,當有人開上了小轎車時候,全民工人的那點工資好像就變成了笑話,大量的年輕人開始不滿足于這種每天顛三倒四的倒班生活,開始夢想著發財改變人生。

  張鐵軍原來也是這樣,開始在廠外做起了生意。

  照相,開飯店,食品廠,掛上了bb機用上了大哥大,早早就買了手機摩托車,過了幾年美好快樂的時光,直到和初戀分手。

  初戀改變了他太多,甚至可以說改變了他的人生,從那以后他就沒有上過班,一直在外面漂蕩奔波,從市里到省城,從省城到申城,京城,最后去了渝城。

  再也沒有回來過。錢賺了不少,但最后卻是一無所有。

  就這么漫無邊際的發了一會兒呆,張鐵軍才從回憶里驚醒過來。

  這會兒已經是十點半多了,又剛剛和兩位大姐深入探討了近兩個小時的人生,張鐵軍身上也有些乏,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從休息室里出來。

  一出門,噪音立刻大了不止幾倍,在這里想要溝通得面對面大聲喊才行。

  吊在十幾米廠房頂上的燈光青白青白的,并不是太亮,把廠房里照的暗影憧憧的感覺。

  好在張鐵軍對這里相當熟悉,鎖好門順著鐵板焊接的樓梯走了上去。

  這個休息室位于樓梯中間的轉折平臺上,是懸在半空中的,上下都有大門出去,張鐵成要回家,走上面要近一些。那邊是廠子的正大門。

  廠子很大,這里只是一個選別車間,這樣的車間廠子有五個,另外還有三個破碎,一共八個一線生產車間。其他非一線車間也能有七八個,車床車間,鍛造車間,鑄造車間什么的。

  從車間大門出來是一個漫坡,走到漫坡上面噪音就小了下去,沉淀池的攪拌車嗡嗡的在軌道上走著,到處一片寂靜,一個人也看不到。

  雖然已經是七月份,晚上的氣溫還是有點低,張鐵軍緊了緊衣服,大步往廠子大門那邊走了過去。

  廠子的大門就是在火車道下面的涵洞,大門口的保衛室燈火通明,把這一片照的纖毫畢現的,兩個經警站在保衛室門口抽煙,打量了張鐵軍一眼。

  出來就是一座橋,過了橋正面是廠辦大車隊,往西走是廠辦,往東走是職工宿舍,家屬住宅區還要往宿舍的東面走,大概有一公里多。

  公路是順著河走的,風從背后吹過來。張鐵軍縮了縮脖子加快了腳步。

  過了宿舍,河沿上是一長排門市房,開著燒烤,臺球室,唱歌的歌廳和不唱歌的歌廳,剪頭發的發廊和不剪頭發的發廊,還有一家小賣部和一家成人用品店。

  歌廳里傳出來隱隱約約的鬼哭狼嚎,成人用品店門口點著粉紫色的燈,不唱歌的歌廳和不剪頭的發廊一片沉寂充滿了神秘,臺球室里不時的傳出一陣嚎叫聲。

  這個時間點就臺球社最熱鬧,總是聚集了一幫子年輕人,好像他們就從來不用睡覺似的。

  看著這熟悉的一切,張鐵軍抽了抽鼻子,略微的有那么一些激動,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在心里滋長。

  走到臺球社門口,他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往玻璃窗里看了看,還是沒有進去,轉身大步拐進了俱樂部側面的橫街。

  他現在就想回家去看一看,看看父母,看看還在世的姥姥。還有那個正在初中身體還沒發育的弟弟。

  上輩子……對于他來講那就是上輩子。上輩子弟弟沒有讀上好學校,雖然通過關系進了區政府,但也就是混個日子,最后喝酒喝壞了身體。

  臺球社里傳出來噼啪的打球聲,還有圍觀群眾的叫好和各種指導評論,相當熱鬧。

  他十八歲這會兒其實也是這些天天泡在臺球社里的小青年們中的一員,而且還是那種癮頭比較大的,熬夜打球是家常便飯。

  他打臺球在礦山選廠這一片還算有些名氣,也算是打的比較好的那一撥人之一了。

  這會兒打臺球已經是一塊錢一桿,是這兩年流行大理石球案以后漲起來的,原來的木板臺面就是五毛錢。臺球社在九零年這會兒還是相當賺錢的,就是一般人干不了。

  錄像廳,臺球廳,這兩樣都是九十年代最掙錢的買賣,但需要面對大批的地痞賴子社會小流氓,鎮不住他們就開不下去,干這兩樣的都是大賴子大流氓。

  歌廳和發廊也相當賺錢,但需要有官面上的關系,只要有關系就能干起來,那些社會人過來也不敢鬧事兒,畢竟他要是在這鬧事就相當于自首了。

  另外一個特別賺錢的行當就是游戲廳,游戲廳的門檻比較高,一方面是投資大,另一方面不但要能鎮得住小流氓,還要官面上的關系硬。

  其實九十年代掙錢的生意特別多,可以說干什么都賺,也就是賺的快慢的問題,開飯店,賣服裝鞋帽,賣菜,小賣部,搞批發……只要肯干敢干都能發家。

  這是一個遍地黃金的年代,也是一個相當公平的年代,只要肯付出就能有回報。

  張鐵軍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橫街這邊的路燈基本上都不亮了,只能借著月色看個隱隱約約,但這已經足夠了,畢竟是曾經生長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哪怕閉著眼睛張鐵軍都不會走錯地方。

  越走離家越近,張鐵軍發現什么平靜什么穩如老狗都是扯基巴蛋的,哪怕他已經是六十歲的心態,也擋不住內心越來越澎湃的激動。

  穿過橫街,又右拐順著大馬路走不到一百米,就到了張鐵軍夢中的家。他已經有近三十年沒回到過這個地方了,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涌動。

  這邊是四棟樓,他家住在靠里面山根的那一棟,樓和樓之間還都是坑包不平的土路,有兩排倉房和一樓住戶自己夾的小院子。

  一直到他回來,他的父母還是住在這里,和樓上樓下的老頭老太太們一起慢慢悠悠的過著日子,哪也不去,接也接不走。那時候樓前的路還依然是土的,只不過增加了一條排水渠。

  繞過樓角,因為有山的遮擋,這邊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幾家窗戶里閃爍出來的電視的光線,讓人能隱約的看到倉房的墻面。

  這個時候的人除了看看電視基本上沒有什么娛樂,睡的普遍都早,能看電視看到十一點的都是戰士。

  張鐵軍摸了摸身上,把偷偷拿的老爸的那串鑰匙掏了出來,又掏出打火機,鉆進漆黑的樓洞里,用打火機照著亮找到鑰匙孔,試了兩次才把房門打開。

  好在這會兒房門暗鎖的鑰匙形狀比較好認,要不然怕是得折騰一會兒。他老爸的鑰匙串上至少捆著十五六把鑰匙呢,都是車間各個庫房和休息室的。

  這個年代的人身上都會帶著這么一串鑰匙,別在褲帶上,還要再加上指甲刀挖耳勺和小剪刀,沉甸甸的一大串,至少有一斤多重。

  熟練的在房門邊上摸到拉線繩把走廊里的燈打開,張鐵軍深吸了一口氣,仔仔細細的到處看了看,這才關好房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輕輕推開父母的臥室往里看了看,那臺記憶中的長虹電視機開著,但是老爸的鼾聲已經響了起來,老媽歪坐在沙發上半躺半靠,也閉著眼睛。

  張鐵軍盯著老媽這會兒還很年輕的臉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進來,把鑰匙串塞到老爸放在沙發上的衣兜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出來關好門。

  電視機可不敢給關上,別看老媽在那閉著眼睛像睡著了一樣,只要電視一關馬上就會感受到她的死亡視線。人家聽著呢,要說沒睡,其實她睡了,要說睡了,其實也沒有真正睡著。

  這會兒老媽的狀態就像那只薛定諤的貓,還是不要去打攪的好。

  張鐵軍自己其實也有這種情況,他四十幾歲以后如果不把手機在耳邊播放點什么那就肯定是睡不著的。

  打開次臥的門,熟悉的去墻上摸到拉線繩拽著電燈。

  屋子里陳設很簡單,右手邊靠墻是一張單人床,上面睡著張鐵軍的姥姥,單人床的對面是一架上下鋪,是張鐵軍和弟弟的臥鋪,兩張床中間有一張老式辦公桌和一個鐵柜子。

  這個時候的樓房房間都比較大,張鐵軍家的這間次臥都有二十五個平方。

  已經睡著的老太太被燈光弄醒了,抬手遮著眼睛看了看張鐵軍:“這時候才回來,趕緊睡覺。”

  “嗯,馬上。”張鐵軍笑著看了看老太太,鼻子有點發酸,趕緊吸了吸,走到上下鋪那邊脫衣服,踮腳看了看在上鋪睡的正香的弟弟。

  真好。一家人都在的感覺是那么美好。

  弟弟這會兒還在念初中,長的瘦瘦小小的,一臉的孩子氣。想想幾十年后那個胡子拉茬的胖子,張鐵軍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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