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重生90,我是碎礦全民工 > 第46章 矽肺,濾紙,第一個班
  “不要我錢吶?”田玲把厚厚的五本書扔到張鐵軍面前:“拎這么厚五本去上班,你也不嫌沉。你分哪去了?”

  “細碎,沒人沒錢的,還能去哪?”

  “你爸沒給你找找人哪?真是的。細碎掙的到是多,在那邊口罩得捂好,弄上矽肺這輩子可完了。”

  矽肺是礦山的職業病,吸入鐵粉塵使肺子鐵化的一種病,不可治不可逆,得上基本上就是廢了,只能等死,而且是肺子鐵化無法呼吸的憋死。

  矽肺病人死了以后送去火化,一堆白色骨灰里好大一個黑亮的大鐵肺子,一敲當當響。

  公司每年都有矽肺名額,固定的一年只會批那么多,不過奇怪的是得病的大部分都是各級科室的領導干部,一線工人很少很少。

  一線工人能確診的都是離退休的老工人,領導干部年紀輕輕就確診了。從這也能看出來領導干部的工作確實也是不容易啊。

  而且疾病這玩藝兒還能定額搞指標,也是件稀奇古怪的事情。比每年的死亡名額還奇怪,比得矽肺的都不接觸粉塵還奇怪。

  “我在那待不了幾年,”張鐵軍伸手握住田玲的腳丫:“現在剛分配暫時動不了,最多兩三年吧,平時多注點意也沒什么大事兒。”

  “嗯,反正別大意,豬八戒口罩隨時得戴著,那種普通口罩沒用。對了。”田玲腳就放在張鐵軍手里,翻了個身去開書柜下面的抽屜:“我家好像有濾紙,都給你拿著吧。”

  “你家哪來的濾布?”淲布,淲紙,說的都是一種東西,就是一種紡織物,有點類似無紡布但更細密。

  “我爸原來拿回來的,一直放著也沒用。你們那廠里發的總不及時,這東西得天天換才行。”

  事實上碎礦工人的口罩濾紙能保持在三天一換的都少,濾紙不夠用,經常斷發,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反正就是這么個情況,大家也習慣了。

  而且有一些工人根本也不在意這個,豬八戒都不戴,進廠房就是捂個普通夾層口罩意思意思,那是相當勇敢,無所畏懼。

  反正張鐵軍是肯定不敢,他恨不得捂兩層豬八戒呢,也就是戴不上。

  張鐵軍撇了撇嘴,接過濾紙看了看揣到兜里。屁的她爸拿回來的,她爸是機修廠的工人,那邊發個屁的豬八戒口罩,這就是她對象拿過來的。

  她對象在粗碎,和小輝他們在一起。不過粗碎的粉塵要比細碎好很多,危險性沒有細碎那么大。畢竟是大塊礦石破碎,還是半地下,起不來多少灰。

  細碎的設備一轉對面都看不清人。除塵設備除非上面下來大檢查,平時是不允許啟動的,就是在那擺個樣子用來好看。

  每天細碎生產車間里的浮塵都得有一指多厚,是那種走路都能帶得飛起來那種特別特別細膩的浮塵。畢竟隔著口罩都能吸進肺子里。

  哪天上面要來檢查生產除塵情況了,就會提前幾天通知下來。

  然后大家一起動手把車間打掃的干干凈凈光可照人一塵不染,把除塵設備啟動起來,等著領導進來滿意的看一圈,說幾句公司時刻為工人考慮著,大家應該努力工作來報答的話。

  然后大家感恩戴德的鼓掌歡呼,領導們滿意的離開車間去哪個酒店喝一頓,這邊除塵設備一關開始生產。除塵設備的運轉會影響生產效率,影響還不小,這個是事實。

  事實上這里對工人威脅最大的還不是粉塵,這東西可以戴好口罩抵抗的嘛。

  對工人威脅最大的是傳動設備。滿車間到處都是傳動設備,所有的設備。

  整個車間的設備都沒有任何防護,都是祼轉,這樣的工作效率最高,工人就在前后左右距離最遠不會超過一米最近只有二三十厘米的傳動裝置堆里干活。

  這么說吧,但凡身上的衣服有個布條或者是頭發,或者是手套什么的一不小心搭到了傳動裝置上,那就沒有任何辦法了,整個人瞬間就會被絞上去,沒有人能掙得脫。

  安全手冊里一再強調不準敞懷穿衣,女工不準留長發,那厚厚的一本書一樣的條例每一條都是用人命換出來的經驗。

  曾經有一個女工就在皮帶邊上摘了一下帽子,幾根頭發絲被風吹到了皮帶輥輪上,整個人就被拽上去了。幸好身邊有人,三個大老爺們往外拽她,最后把頭皮撕開了才把人拽下來。

  像細碎車間這邊,一個崗位只有一個人,有一些還是在地下,出點事誰也不知道,喊也沒有用,這里兩個人面對面說話都得趴在耳朵上喊才能聽見。

  每年的死亡名額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其實逃離的全民工大部分都不是因為怕得上矽肺,而是怕自己無聲的消失。

  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沒有人能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的保持著警醒。人一旦熟悉適應了一個環境都會懈怠,兩百多分貝一樣睡的香甜,再危險的地方也不會緊張。

  “記著天天換啊,別不省心。”田玲看著張鐵軍的眼睛囑咐了一句。

  “嗯。”這是真的關心自己,能感覺得出來,張鐵軍心里還是很感謝的,這丫頭不白處。拿起她的小腳放到嘴邊親了親。

  “哎呀~~”田玲臉更紅了,身體都顫了那么一瞬:“別這么弄,感覺太奇怪了,不嫌臭啊你?”

  “不臭。臭的地方我也碰不到。”

  “……你今天怎么這么煩人呢?膽子也大了。不能對我那樣……就這么挺好的。”

  “哪樣?我也沒想哪樣啊,你想哪樣?”張鐵軍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又去她嘴上輕輕親了親:“回了,明天第一天上班,今天得早點睡。”

  “煩人勁兒。”田玲紅著臉小聲在那哼哼,水靈靈的看著張鐵軍:“你別等看完了一起送,看完一本送回來一本,要不,白花錢了。”

  “行。”張鐵軍笑著答應下來,拿起五本書:“那我走了啊,記著九一那天去市里。”

  “嗯。上班小心點。”

  張鐵軍出來去主臥打了聲招呼:“田叔,田嬸兒,走了啊。”

  “哎,好,慢慢走。”田叔擺了擺手:“上班小心點,口罩戴好。”

  張鐵軍答應了一聲開門出來下樓,田艷送到了門口,站在那看著他往下走。

  人這個東西啊,喜歡誰不喜歡誰真的是自己無法決定的,哪怕是明知道不可能也不行,完全控制不了。

  其實想想人活的挺沒勁的,不知道明天怎么樣,不知道將來怎么樣,不知道誰會喜歡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上誰。唯一知道的就是將來一定會死。

  “我的媽喲,你這是要去上班還是去干什么呀?這么厚五本書,這也太夸張了。”

  張媽看到張鐵軍拿著全套鹿鼎記回來笑了起來。

  “上班看唄,要不然干什么?總不能就干坐著。我又不想和他們打撲克下棋。”

  “看吧。”張媽撇了撇嘴:“一天兩塊五,一個月七八十,就給老田家送去了,也不知道你上這個班還圖啥。工資到時候還能不能拿回來?”

  “帶飯盒你還沒算上呢。”張爸在一邊給提醒。

  “對呀,還得天天帶飯盒,就打一天兩塊錢,又是六十塊。”

  “那我不上班還不看書不吃飯啦?賬也不能這么算哪。”

  “不管你。”張媽轉過去不搭理張鐵軍了:“懶得管你。”

  “早點睡吧,明天頭一個班別遲到了。明天要分崗吧?估摸著能分個什么崗?”

  “皮帶唄,剛上班還能是什么?破碎機和篩子也干不了啊。”

  “衣服褲腿的都扎利整,干活長點精神,聽見沒?”

  “知道,保證不冒險,寧可活不干。”

  收拾洗漱了一下,張鐵軍上床睡覺。今天白天沒少走路,也是乏了,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十六號。星期一,有霧,余事勿取。

  七點。早上的小風還是有那么一點涼,張鐵軍提著飯盒兜和衣服包和靴子走在去上班的路上。一路上走過來都是拎著飯盒兜的工人。

  早上去上班的人很多,生產乙班和各個車間工段的長白班工種都是一個時間開晨會,遠遠看過去廠路上晃動的全是人腦袋。

  外面的空氣里飄浮著炸油條的味道,各個早餐鋪小飯店都在忙著。

  路邊的小賣部也都已經開了門,早上這一波能賣一些煙和打火機,衛生紙餅干面包什么的,是不小的收入。

  發廊還沒開門,估計谷春芬在里面躺著看書,不過今天早上可沒有時間進去伺候她。

  一直走到了三廠這邊,張鐵軍才看到了幾個同班組的人,不過張鐵軍認識他們,他們這會兒還不認識張鐵軍。

  “新來的呀?四班?”

  “嗯,昨天分的。”

  “定崗沒?”

  “沒,昨天就發了毛巾肥皂,連安全帽都沒給呢。”

  “安全帽可得戴,那不戴是玩命。”

  也不熟,隨便說了幾句,大伙一起爬坡來到車間小樓。

  下班的三班工人正在陸陸續續回來,一個一個臉黑的像鬼一樣又被汗水沖的一條一條的,澡堂子的窗口呼呼的冒著熱氣兒。

  蒸鍋門敞開著,四班的人正在淘米裝水把飯盒放進去。

  張鐵軍看到了王玉剛,徐大個也在。

  大家都在淘米,給菜盒加水,嘰嘰哇哇的聊著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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