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好，我就直接叫你東升吧，雖然這是咱們第一次見面，但我可是沒少聽說你的事情，不得不感慨一聲，年輕真好啊……”
老者態度分外隨和，十分熱情的與周東升握手交談，隨后望著周東升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才想起了什么，一拍腦袋說道。
“瞧我這記性，這人真是不服老不行，上了年紀這記性就是不行，話說回來我還是這部電影的制片人呢，我叫賴培康……”
乍一聽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不過一時半會兒倒也沒有想起來，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講，周東升頂多只能算是半個圈內人士。
不過嘛，對于“制片人”這三個字，周東升還是有所了解的，再加上能夠將郭導和吳導這兩位都訓得服服帖帖的，老者是何許人也……
周東升自然是心中有數了。
“那我就……叫您康老吧，聽著親切一些……”本來想叫一聲賴老的，不過臨場反應極快的周東升，瞬間就意識到了這個稱呼上的歧義，當即就改了口。
而像打蛇隨棍上之類的基本功，對于周東升來說自然更不在話下，畢竟這一套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熟了。
盡管有一段時間沒有派上用場了，但是這傳統手藝自然還是不能忘的，只是礙于沒有合適的對象使用，才稍微有那么一點生疏……
“好好好，早就想跟你這個年輕人打打交道了，雖然年紀上咱們差了不少，但依我看，在電影這塊上，我們是有不少共同話題的……”
康老笑瞇瞇的說道，身上透露而出的一股書卷氣息，仿佛是一位研究學問的學者一般。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確實是如此，畢竟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嘛。
“這感情好，我也正是因為對電影抱有一腔熱情，在有了一點經濟條件之后，才選擇涉獵此道，沒有想到跟吳導一拍即合……”
周東升冠冕堂皇的說道，一旁的吳師傅也適時出聲幫腔道：“確實是這樣，雖然東升是友情客串，但是拍攝期間還是相當認真的，沒少吃苦頭……”
“這一點上，確實是跟關系戶不一樣。”吳師傅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活躍了一下氣氛。
周東升聞言沒好氣的說道：“我可真是謝謝您嘞，您可真會夸人！”
插科打諢間，氣氛也是融洽了不少，而在康老點出了自己“制片人”的身份之后，吳導和郭導也是心領神會，默契的沒有再提及他的身份。
隨后一行四人談笑風生往內里走去，作為本場慶功宴當之無愧的主角，一行人等自然而然成為了全場的焦點，無數人都朝這邊行注目禮。
只不過無一例外的，卻沒有人選擇主動上前叨擾，這種分寸上的把握是為何，自然就不用多說了。
爾后一行人等來到了主桌落座，雖然這場慶功宴礙于情面，邀請了不少場面上的人參與，尤其是一部電影臺前幕后，從制作到發行本就涉及多家公司。
再加上這多家公司彼此心思各異，誰都想著帶上一倆個人，把握住這難得的機會，為未來的合作打下鋪墊。
盡管娛樂圈是一個名利場不假，但同樣也要面臨僧多肉少的局面，滿打滿算每年的項目再多，那也是不夠分的。
而這諸多項目之中，無論是電視劇還是電影，真正能夠做到賺錢的，往往都是極少數，能夠做到像《戰狼2》這樣贏家通吃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此想要在這個名利場里撈金，自然是要把握住任何一個機會才行……
而在主桌這邊些個人，無疑就是“機會”本身。
不過，哪怕是在同一場慶功宴上，有些距離依舊是可望不可及的。
一行人等剛剛入座，吳師傅這邊就率先告罪，“我先失陪一下，您先跟東升聊著，我去招待下客人……”
“沒事兒，你忙你的去吧，我今天主要就是沖著和年輕人打交道來的……”康老不以為意，揮了揮手說道。
爾后又轉過頭饒有興致的跟周東升聊了起來，“說實話，在經手《戰狼2》這部電影的時候，我有想過可能對市場有點刺激性，但是能夠取得如此成績，多少還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的……”
“但是，東升你對這部電影，似乎是信心十足的……”康老樂呵呵的說道。
周東升聞言臉色不變，似乎沒有聽出任何話外之意，反倒是侃侃而談道：“我這個人雖然沒有什么本事，但是一向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把握……”
“這做投資嘛，歸根結底嘛都是投人，畢竟項目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唯有人才能夠決定一個項目的成敗，而吳導曾經孤注一擲，賭上全部身家拍了《戰狼》的事跡……”
“光是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投資人信心十足，事實上有了前作珠玉在前的成績，吳導這第二部電影也并不缺投資，只不過是我再三要求之下，吳導才勉為其難給了我進場的機會……”
“為此，我可是獻出了我熒幕首秀的！”
周東升這套有理有據的說辭，無疑是極具說服力的，十分直截了當的直抒胸臆。
“能夠年紀輕輕，就已經取得如此令人矚目的成就，果然不是等閑之輩，這識人善用的本事，確實是首屈一指……”
康老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之詞，識人或許不難，但關鍵顯然是在用上，就如同知行合一一般，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行動起來，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小吳尚且有珠玉在前的成績可以參考，那么小郭呢？東升你在這部電影上的投資力度，可遠比《戰狼2》要大得多呀，2個億可不是小數目……”
康老話鋒一轉，似乎是有意在試探周東升。
這也多少讓周東升有些捉摸不透康老的用意，總不可能是大費周章，專程來消遣自己的吧？
那么這其中，興許有自己想不到的一層深意，既然自己都想不到了，那索性也就不想了，甭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只管說出心中所想即可。
畢竟，身正不怕影子歪，明人也不需要說暗話。
聽著康老的話語，一旁的郭帆也是不由豎起了耳朵，對于周東升會給出什么答案也是心生好奇。
雖然心中對周東升這位金主充滿了感激之情，但也不妨礙郭導的好奇。
周東升露出一個標志性的燦爛笑容，在這個以結果為導向的世界上，只要結果是對的，甭管過程有多么光怪陸離，都是無關緊要的……
要不然說，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呢？
而對于早已經知曉結果的周東升來說，只要稍微補充上一個說得過去的過程就足夠了，正如勝利者書寫歷史一般。
“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或許是郭導身上有著與吳導一樣的執拗，亦或者是，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國產科幻電影確實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但再怎么著，也總得有人去攀爬，拋開這一切不談，在我看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時機到了。”
周東升輕聲說道，言語之間卻透露出一股擲地有聲的篤定，不由讓康老精神一震。
“哦？此話怎講。”隨后擺出了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等待著周東升的下文。
“對于我們這一代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的年輕人而言，最大的幸運或許就是見證著這段波瀾壯闊的歲月，還有國家一步一個腳印的日漸壯大……”
“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背景，才給了電影這塊文化高地有了足夠的支撐，畢竟藝術雖然高于生活，但終究是源于生活的。”
“就像《戰狼2》這部電影本身一樣，之所以能夠有如此之大的感染力，歸根結底，還是故事本身極具說服力，再加上現實之中有足夠的事實支撐，能夠讓觀眾對此深信不疑……”
“如若時間上倒退個幾年，我想這部電影斷然是無法引起如此強烈的共鳴，更不會讓觀眾甘之若飴……”
“像電影這類比拼文化輸出軟實力的舞臺之上，歸根結底還是建立在一個有著足夠硬實力的主體之上，才能夠有足夠的說服力。”
“只不過顯然，在客觀事實上我們的說服力還是稍有欠缺，要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質疑的聲音，不像大洋彼岸，早在幾十年前拍出第一滴血之時，大家就對此深信不疑……”
周東升輕描淡寫的侃侃而談，康老也是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頷首示意，這一些觀點對于他們來說自然是并不稀奇的。
但是能夠從一個年輕人嘴里聽到，無疑還是有幾分新鮮感的。
“這飯要一口一口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如今我們只不過才剛拍出屬于我們的戰狼而已，才剛剛追上了別人三十年前的水平，但是市場如此激烈的反饋，足以說明觀眾早已對此渴望已久……”
“時機到了，市場也活躍起來了，不難預料未來電影市場將會迎來一個史無前例的井噴期，無論是票房還是作品，都會開啟大放水，這是一場屬于華夏電影的狂歡……”
“但是想要真正做到掌握話語權，光靠師夷長技以制夷顯然是不行的，咱們還得拿出自己的東西才行，而在承載文化輸出的載體上……”
“唯有科幻才是那塊兵家必爭之地，我們能夠拍出‘第一滴血’不足為奇，但如果我們能夠拍出‘星球大戰’，那才是真正讓人精神振奮的……”
“正如大劉老師是首位打破了西方在科幻領域壟斷地位的亞洲作家一般，我想在電影領域這一塊上，我們也是時候該發發力了……”
“而在郭導身上，我看到了這份希望，我也愿意為這份希望買單，畢竟希望實在是太過彌足珍貴了！”
打開了話匣子的周東升侃侃而談，不假思索的將自己心中所想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這直抒胸臆的暢快感，屬實是讓周東升暢爽淋漓，作為一名“過來人”，這也確實是他的心聲和感慨。
尤其是結合未來種種，和如今周東升所處的高度，都讓他衍生出更多的想法來，借此機會，索性說了個痛快。
“好，好，好！實在是了不得！”康老接連說了三個好，看向周東升的眼神都變了，心中對這個年輕人都不由高看了幾分。
“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才是希望呀。”康老語重心長的說道，隨后又話鋒一轉。
“看來咱們以后，還有不少合作的機會，如今我這個制片人手中可是積壓了不少電影項目，正缺啟動資金呢，今天算是來對了，找著投資人了……”
康老語氣玩味的說道，似乎跟逮到了冤大頭一般。
然而周東升也不傻，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意識到了什么，如若康老的身份如自己心中所想那般，那么自然是不可能缺資金的。
愿意上趕著送錢的人，那絕對是大有人在的，甚至可能排隊都排不上號。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個錢嘛，顯然也不是誰想要出都能夠出的，其中或許也涉及到了一些考量，諸如立場之類的問題。
這何嘗不是一種變向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周東升想到這里，頓時念頭通達，不由嘿嘿一笑，“那是自然，今天跟康老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這合作的事情康老盡管開口，我絕無二話。”
“不過……要是能給我挑一下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畢竟您老也是知道的，我對自己的眼光還是有幾分信心的……”
望著周東升這討價還價的嘴臉，康老不由開懷大笑，“行啊，要不請你做特別顧問怎么樣？以后這電影都先在你這邊篩一遍……”
“那也不是不行，要是有編制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上岸歇會兒，這在海里撲騰久了也是累挺……”
周東升理所當然的說道，果然宇宙的盡頭是編制呀！
而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現，也是讓康老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了幾分，這時候才覺得眼前的周東升，有了一點年輕人的樣子，沒有那么老氣橫秋。
不得不說，這人一旦看順眼了，那自然是怎么看都順眼。
“行啊，就怕我敢給，你不敢接，畢竟咱們對個人的作風問題，可是有嚴格要求的……”康老樂呵呵的調侃了一句。
周東升頓時被噎住了，不由悻悻然道：“咳咳，這個嘛……那我得再考慮考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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