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亞琴毫無防備地被莫語菲推了個踉蹌。
莫語菲見狀，心頭一慌，這才冷靜下來。
即刻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淚說來就來，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撇著嘴撒起嬌來。
“不行的，媽……”
“那些人，那些人都勢利得很，知道我們家出事之后，一個個都換了張臉似的，生怕我賴上他們一樣。”
莫語菲抹了把似有似無的眼淚，憋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怨恨，她始終存著幻想，莫家的現狀只是暫時的，遲早會過去。
“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怎么在那些富家小姐，公子哥們圈子里周旋啊，最近連明志遠都開始夜不歸宿了。”
“你哥哥還在里面受罪呢，不想著想辦法救你哥哥，你倒好，整天還在外面揮霍，真是白疼你了。”
柳亞琴說著，沒好氣地一把甩掉了正纏上她臂彎的那雙手。
“媽，您冤枉女兒了，哥惹了這么大的事，明叔叔都一時沒辦法解決，女兒我不得多搭上一些高官貴族的少爺小姐，疏通疏通關系，我這不是為了救哥哥么。”
一見這情勢，莫語菲急了，便立馬換了張無比冤屈的臉龐，也沒了先前的跋扈，秒變小時候被寵得無法無邊的小公主。
現在誰見我們不把我們當瘟神一樣離得遠遠的？
哼，等我和志遠哥哥結婚后，成了明家媳婦，看那些勢利小人還敢不敢那么對我，我遲早要讓那些人后悔的。
“真的？”柳亞琴皺起的眉頭并沒有完全放松，盯著女兒乖巧的模樣半信半疑。
“還算你有點良心。”
柳亞琴輕輕摩挲著女兒細嫩的手，眸光柔和了一些，卻摻雜著一抹看不透的算計。
“菲菲啊，記得要是見到你明叔叔……”
“莫先生，莫夫人，莫小姐也在啊，”
這時被安排負責照顧他們一家的下人前來送餐。
下人們端了晚餐進來，打斷了她們母女倆的談話。
按理說莫語菲同明志遠訂婚宴已經辦過了，可以說是明家的準二少夫人了，可明家上下至今仍稱呼莫語菲為“莫小姐”。
這讓莫語菲每每都氣得冒火又無處可泄。
“放下吧，這菜式怎么越來越少了，明天再多加兩個，今日的甜品小點怎么也沒有了，是不是被你們偷吃了？”
莫語菲那千金大小姐平時在家里驕縱傲慢慣了，住在明家的這段日子也絲毫沒有收斂。
“莫小姐，您可別冤枉了我們，雖然我們是下人，那也是有職業操守的，明家有明家的規矩。”
來人一聽這質疑聲，馬上做以回答，不難聽出語氣中也帶了怨怒的。
“你們在看不起誰？我可是你們明家的少夫人，他們是我父母，等志遠哥哥回來一定把你們都開除了。”
這幾個下人，她老早想換掉了。
莫語菲從小就同明志遠走得親近，來明家玩的次數也不少，可她就是覺得明家那幾個下人看她的眼神特別討厭。
對于莫語菲的恐嚇威脅，前來送餐的下人心中一驚，慌亂地做了解釋之后，便答應明天一定多幾個菜式就避難似的快速離開了。
幾人出了門之后，便再也藏不住那鄙夷的神色。
“真以為我們害怕她告狀啊，呸，也不看看自己是誰……”
“神氣什么，都還沒進門呢，老爺好心收留他們，真當自己是明家親家，明家二少夫人了？”
“還少夫人，可不要忘了，在二少爺上面還有個大少爺在呢。”
“聽說老爺有意讓大少爺當繼承人……”
“這可不是我們當下人的隨意能揣摩的事。”
“是真的，我聽司機小石說，大少爺這次談了筆大生意，老爺心情可好了，對方可是冷氏集團……”
“冷氏集團？那他們莫家那個私生子不是嫁進冷家了么……里頭的……怎么還落得……”
“噓，小聲點，大少爺和二少爺可不對付，小心禍從口出。”
“呵呵，這莫家千金大小姐還不如一個私生子值錢呢。”
“我呸，什么千金大小姐，還不是個喪家之犬……啊……”
處在偏角的好處，就在于四周寂靜，有點風吹草動也能被加倍放大。
那幾個下人偷偷地交頭接耳的私語，自然是吹進了跟著出來的莫語菲的耳朵里。
她哪里能忍，當即就氣勢洶洶地上前扯住了低頭說話的那個下人的頭發，發了狠地往地上拖。
“你說什么，你這低賤的下賤胚子，你有本事再給我說一遍！”
“讓你說，賤人賤人賤人……我讓你說……”
莫語菲哪里還有大小姐的儀態，一邊發了狠地拖拽著那個下人的頭發，嘴里不停地咒罵著。
柳亞琴聽著外頭嘈雜的哭喊聲尖叫聲，更加頭疼，等她出來的時候看見那幾個下人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扶起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匆忙跑開。
“菲菲你……”
莫語菲像吃了火藥似的，轉身越過柳亞琴身邊直直沖進了屋子。
“你以為攀上了有錢人家，你就是鳳凰了，我剝了你這一身，還不是個當雞當鴨的小賤人。”
嘴里還神神叨叨地念著什么，緊接著屋內的打砸聲響起。
“都是那個賤人害的，害得我們莫家破產，把哥哥害得這么慘，還害得爸爸變成了這樣……嗚嗚嗚……”
我不要這樣的生活……都是那賤人害的，都是他害的……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我要殺了那個賤人……
莫語菲一向過慣了千金大小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如今在明家，寄人籬下，還得看人臉色。
在這里，連那些下人都能在背后對她這般指指點點，冷嘲熱諷，大肆謾罵。
沒有比這更憋屈了，她實在是已經受不了了。
莫語非情緒奔潰地嚎啕大哭。
她一邊咒罵著，一邊怒摔著屋里能拿得動的物件，雙眼迸射出來的惡毒仿佛化做手中的勁道，瘋了一般地往地上砸去。
她儼然是將那些物件，當成了燃起她心中恨意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時，躺在床上一直沉默著的男人，似乎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似的，身上止不住地顫抖。
發顫的手，使了吃奶的勁，不斷拍打著床沿。
“豈……豈有……此此理！”
由于中過風后的后遺癥，讓莫云龍說話也成了困難。
“白……白眼狼，同他那個賤……女人的媽……一樣下賤……”
“你不是說那私生子有用么，能賣個好價么，結果呢？”
這時柳亞琴也帶了哭腔，適時地見縫插針。
“可憐我們家阿淵啊，嗚嗚嗚……被那個賤人害成那個樣子，我柳亞琴一定要讓莫逸凡那個小野種付出代價的。”
“老莫，你快想辦法救救我們阿淵吧，我們就阿淵一個兒子啊，明朗！”
柳亞琴突然想到了一點，
“老莫，明朗是明氏集團的掌權人，權勢滔天，他怎么可能沒有辦法救我們兒子呢？”
她現在想想明朗肯定是忽悠她們，看她們母女倆好欺負。
“你們那么多年的交情，他一定會幫忙的，之前不肯幫忙，肯定是因為你沒開口求他。”
“對，老莫，你去求求明朗。”
“閉……嘴！”
“明朗叫我們去找那小野種，可是他身邊一直都有冷凌非在身邊。”
“總有他單獨出門的時候……小畜生……他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么？”
莫云龍咬著牙費了大勁才把話給說通順了些。
“我們一家子已經麻煩阿朗很多了，莫氏破產了，他也沒對我們避而遠之，反而接濟保護我們，阿淵的事……你叫我怎么扯下老臉來啊。”
沒了平日里的風光，以前精明奸詐的眼神已經變得渾濁暗淡。
莫云龍嘴上說著對明朗的十二萬分的相信，心里卻在打鼓。
“要讓菲菲和志遠早點完婚才是啊……”
拖長了的尾音，輕聲念著，似在自言自語，旁邊的柳亞琴可聽了個明白。
“說的好聽，這里僻靜，有利于你休養，我呸，假仁假義的小人……”
“夠了！”
被莫云龍的一聲怒喝，柳亞琴頓時止住了哭喊聲。
安靜不過幾秒……
“我倒了什么血霉啊，竟然跟了你這個沒用的老東西。”
“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我過不下去了……”
“我的阿淵啊……”
莫云龍掃了一眼地上和站在遠處哭鬧的女兒，再加上近在眼前的柳亞琴，恨不得把自己打暈了，這個時候不要醒過來。
他一語不發，看著像是在順氣，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頭到底在打算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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