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將縮在他懷里的小孩一整個地用力圈住,收緊了手上的力道,微涼的薄唇覆在莫逸凡因驚恐而微蹙的眉心上。
氣息帶著些許急促,唇瓣微顫。
“哥哥,做惡夢的人是我,你怎么……怎么也在發抖啊。”
莫逸凡一見到這世上唯一能讓他沒有任何戒心的男人,一瞬間便如魚得水,眉宇漸舒。
他仰起腦袋,吸了吸鼻子,沙啞的嗓音中依舊帶著哭腔。
冷凌非盯著臉上掛著淚痕,還不忘借機笑話他的小孩,既好氣又無比疼惜,視如珍寶。
莫逸凡不知道的是,此刻正緊緊摟著他微微顫抖的男人,卻更像是經歷了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冷凌非那狠狠揪起來的心總算松懈下來。
幸好……
“我以為,我以為寶寶你……”
就剛剛那一轉念之間,他以為捧在他心尖上的小孩不見了,離開這里,不要他了。
冷凌非真的害怕,他怕莫逸凡真的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真的如那本日記本里躍然紙上的那些冷漠的文字一般,決絕,毫無留戀……
將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所有安全感,攪拌地支離破碎。
最近冷凌非的心情可謂是跌宕起伏。
他答應了小孩不擅自偷看日記本的,也的確做到了。
他忍住了。
但那無意間的一瞥真的只是個意外,冷凌非帶著一絲的心虛發誓。
如果說那是天意,會有人信么。
可正是那無心的一眼……
扎得他眼睛生疼,心臟像是被活生生地從他身體里剖離了出來,放在砧板上一刀刀凌遲。
猶如扼住了他的咽喉,無法喘息。
可他不敢在莫逸凡面前表露半分,更不敢直接向小孩索要真相,他哪敢讓小孩知道他看過的這個事情。
心如刀絞,心疼、心痛、憤懣、自責、害怕……
這種感覺,讓他窒息。
強烈的失重感再次來襲。
令他六神無主,驚慌失措,使得他愈加地珍惜和小孩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盯著懷中人的睡顏,仿佛永遠都看不夠,一眼都不舍得移開。
發生在莫逸凡身上的一切周遭,冷凌非寧可那些都能替他承受。
又是一夜無眠。
朝夕相處的這些時日里,冷凌非愛極了莫逸凡的天真純良,那傻傻的可愛模樣。
他絕對不可能會相信,平時里同他親密的舉止都只是小孩在他面前演出來的戲碼。
莫逸凡親口保證過的,那只是他的玩笑話,如若想離開,主動讓他把他鎖起來的。
他信了,真的會這么做的。
現在呢,他還會是這種想法么,難道還是有打算要離開他的念頭么?
不會的,不會離開他的。
小孩不會騙他的。
回想剛才當意識到小孩不見了的剎那間,他后怕極了,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不安地叫囂著。
冷凌非無條件地信任莫逸凡,可他只是不敢賭而已。
關于莫逸凡的一切,他都不敢賭。
就在昨晚到家后,莫逸凡一進家門便迫不及待地往臥室的床頭柜撲去。
等冷凌非回到房間的時候,他親手放在床頭柜上的那本日記本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當初聯姻協議達成后,莫逸凡的疏離讓冷凌非自然地認為小孩是抵觸他的靠近。
同時在他們成婚當天,應小孩的要求主動搬去了次臥,一直分房睡的。
莫逸凡從莫家打包完家當回冷家之后,他便將日記本鎖在了離床最近的抽屜里,冷凌非并不知情,更不會隨意地翻動他的東西。
他怕小孩不喜。
再說了,那個時候他能進他們婚房的機會都沒有。
從確定聯姻到成婚,他們都保持著人前兩廂情愿,人后互不干涉的關系,外人看起來說好聽了就是相敬如賓。
昨晚冷凌非抱起累得昏睡過去的莫逸凡去洗澡的時候,膝蓋不小心在床頭柜邊上磕到了個凸起的尖銳物。
在他印象中平時這一塊都是光滑平整的,出于好奇便低頭多看了一眼。
抽屜上插了把鑰匙,怪不得硌到腿有點疼。
許是小孩忘記拔了吧。
確實如冷凌非所猜測的,那晚到家后,當莫逸凡慌里慌張地把日記本剛剛塞進抽屜,冷凌非就跟著進來了。
一時緊張之余來不及上鎖拔出抽屜鑰匙,而后就一直被冷凌非纏著一次又一次地索取,導致莫逸凡這兩天腦子困頓的日夜不分……
冷凌非原本也是無心想要窺探小孩的秘密的。
卻意外的發現,小孩特別緊張的那個日記本,就靜靜地躺在里面……
他想他就偷偷看一眼,小孩不會發現的。
堂堂冷大少哪里做過這等虧心事啊,再三糾結之后,最終還是懷著愧疚裝作不經意地快速翻開一頁。
他本想就翻看一下就放回去的,可在他瞥見了……
冷凌非雙手顫抖,根本沒勇氣再往前一頁頁地翻看。
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想要殺人的沖動……
莫逸凡還在等著冷凌非把話說完呢,卻遲遲沒有等來。
他攀附住冷凌非的脖頸,親昵地用指腹揉搓著他的耳垂,微涼的嘴唇蹭著他的下巴,如小貓咪般的討好,示意他不要說話說一半,又表達著心里的不滿。
一個顫栗,猛然驚醒,被那一抹親膚的絲絲暖意拉回了思緒。
冷凌非不受控制地啞了嗓音,吻著莫逸凡頭發絲,想要汲取更多的屬于小孩的氣息。
仿佛這樣子才能將他心中缺失的安全感填滿似的。
明明在來的路上,心里預備好的是蓄滿醋意的占有與嗔怪,可當他看到凌亂的房間,不見小孩身影的時候,心底一股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
自問他冷凌非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這么患得患失過。
磁性的聲音卻夾雜著顫音,隱忍的哽咽聲在莫逸凡的發頂輕聲落下。
“別走,我不允許。”低沉帶著卑微,無比真誠。
來自于一個久經商場,成熟男人的委屈,誰能想到會是這般的低聲下氣。
那句故意負氣的玩笑話,他竟然都過了兩天了還這么當真。
莫逸凡以為這個男人還在為那句“離家出走”的話較真,突然有種負罪感,心口一揪,鴉羽般睫毛輕顫,掛著的淚珠滑落。
一時也忘記了自己從床底爬出來的窘迫模樣有多丟人,極其耐心地哄著自家男人。
“以為什么?”莫逸凡輕聲反問。
冷凌非意識到小孩實實在在地被自己抱在懷里,意識回籠,深眸虛虛地閃了閃,便胡亂找了個現成的理由。
“我以為……寶寶……真的……離家出走了。”
說完溫柔地握住了小孩在他耳朵上做亂的手,撐開手掌,五指交叉,貼在耳側摩挲著。
莫逸凡被逗笑了,這誰才更像是小孩啊。
抽出手,雙手捧住這個粘人哥哥的臉蛋,惡意地搓揉了兩下,將那張帥氣逼人的臉擠壓地變了形。
莫逸凡憋笑的奶膘鼓了起來,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聲,親親男人的臉頰,撒嬌著開啟了話癆。
“哥哥這是怎么了,昨晚還好好的,再皺著眉頭可就變丑了,不帥了。”
“我都那么乖了,就是怕你誤會,虧我還向你保證了那么多,哄了那么久都哄不好么?”
“哥哥都不知道,冷大少是有多難哄。”
莫逸凡輕聲嘟囔著,那小表情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冷凌非就那樣眼睛一眨不眨地,靜靜地看著小孩嬉笑打鬧。
被刺痛的心臟,在一點點地愈合。
“哥哥聽好了,我再再再再說一次。”
“我才不舍得離開你呢,吃飯有人喂,衣服有人穿,走路有人抱,睡覺有人哄,我都被你養成個廢人了。”
“難不成……冷大少是想棄了我這大號,還想再練個小號不成,還想要跟我離了……唔?”
越說越離譜,冷凌非輕嘆一聲,一把捂住了那張故作兇相還在嘰嘰喳喳的小嘴。
“不許再說‘離’字,以后都不許說。”
他是認真的。
莫逸凡動不了嘴,只能眨巴著眼睛回應。
他以前怎么沒發現,他家男人兇他的時候竟然也這么有個性,這么霸氣。
好喜歡。
冷凌非見小孩突然的安靜,生怕是不是給捂壞了,立馬收回手低頭查看。
只見莫逸凡正沖他傻傻笑得彎了眉眼。
冷凌非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緊張地問道:“寶寶夢到什么了,剛剛說的‘他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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