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將軍拿著千里鏡一邊看，一邊嘟囔。
沈曦：“？”
她記得容易跟顧十四兩人都很高，基本是沒差多少的，根本看不出來的樣子。
距離這么遠，拿個千里鏡觀察，還看出他們家將軍高來了？
孫將軍你可真是千里眼。
我看你不用千里鏡，也能看的很清楚了，何苦咱倆爭一個千里鏡呢。
軍中實在太窮了，凌城就剩了一個千里鏡。
每次她都得跟孫將軍換著用。
這玩意很貴，還不容易弄來。
沈曦下定決心等凌城之危解了，她一定要多弄幾個千里鏡來，省的跟孫將軍爭。
“哎，這小白臉怎么好像一直往這看呢。”
孫將軍突然開口。
“給我瞧瞧。”
沈曦眸光一動，急忙從孫將軍手里接過了千里鏡。
敵軍安營扎寨的地方與城墻有一定的距離。
不用千里鏡，他們也看不到什么。
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太窮了，沈曦他們觀察很久，都沒看到他們能拿出個千里鏡來。
而他們這邊有一個，便好掌控對方的消息。
容易的確在有意無意的往這邊看。
不過因為距離太遠了，誰也不能篤定他看的是凌城城樓的方向。
沒有千里鏡，往這看基本看不清什么，跟個瞎子似的。
沈曦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開口，“阿語，你來看。”
一個身形矯健的隱衛突然出現，接過了沈曦手中的千里鏡。
孫將軍略有不解。
沈曦笑道：“阿語能看懂唇語。”
所以才有了阿語這個名字。
阿語打小就有這個天賦，后來還被沈曦送出去訓練了。
看到容易一直在說什么，沈曦突然反應過來。
容易是知道阿語在她身邊的，所以也許想借此傳遞信息？
這時候用其它傳遞消息的方法危險太大，一旦暴露，便是滅頂之災。
如果用唇語，那就安全多了。
“公主，容閣主說齊掌柜和齊姑娘就在十里外的山谷里等著。”
“敵軍明晚子時以后會集中全力攻城。”
阿語開口。
沈曦心中咯噔一下。
明晚……
時間太近了。
不知道容易那邊進展如何。
“容閣主還說，讓公主不要出城，等到齊掌柜的他們出手，會發信號給我們。”
阿語翻譯著容易的話。
孫將軍看的目瞪口呆。
守城的其他兵士亦是如此，也都看傻眼了。
還能這樣？
還可以這樣？
竟然還可以這樣……
今個真是開眼界了。
雖然不知容易具體用什么法子，可沈曦還是擔心的很。
容易和齊少煊既然來了，就肯定不會退。
哪怕他們的人不夠，哪怕最后改變不了結局，這些人怕是寧愿多殺幾個人跟她一起葬身在這凌城，也絕不茍活。
得知明晚敵軍要攻城，大家都很擔心。
孫將軍將還能動能一戰的人召集到一起，安排著明日守城的計劃。
說是守城，其實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顧十四一手帶出來的兵沒有一個怕死的。
沈曦也召集了自己的人，安排好了一切。
值得一提的是，王瑩瑩帶著一群姑娘上了城樓，表示寧死也要扛到最后，絕不頭像。
許是王瑩瑩這些年華正茂的姑娘，感染了城中的人。
凌城的百姓也異常團結，男人們拿出了農耕時的用具充作武器，表示要跟將士們一起殺出城去。
能殺一個殺一個，能殺一雙是一雙，總之不虧。
與其被那群畜生闖進來折磨致死，還搶東西，不如拼死一搏。
大家都是凡體肉胎，沒有誰不怕刀叉的。
甚至家里有狼狗的，連狗都牽出來了。
看到這一幕，沈曦焦躁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這些百姓都不畏懼一死。
她又怕什么呢！
為了明晚的殊死一戰。
沈曦讓所有人除了當值的都好好睡一覺。
當值的兄弟也沒事，隔兩個時辰就會有人來換班，這樣保證大家都能睡好。
沈曦回了一趟小院，將自個寫好的三封信，藏在了自個那間小屋里。
藏的有些隱秘，但她相信顧十四能找得到。
藏好了信，沈曦在小屋里睡了一覺。
她夢到了顧十四，夢到了兒時那些事。
顧十四走之前給她留了許多信。
一樁樁一件件，道明他遇到她之后所有的心思與糾結、迷茫、彷徨，以及他最終立志要去戰場上，掙一個大將軍回來護著她。
他在信中說，他想去做將軍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以前…云老爺子說過一句話，云老爺子說：“咱們的小十一這般優秀，未來的夫婿也必是王侯將相之姿，最不濟也得是個大將軍之類的，能護她一生的。”
那句話，顧十四記了多年。
本來也只是老爺子隨口一句話，當時他也不過剛剛到云府，十歲大的人兒還處在一個讓人懵懂的陌生環境里，卻能把一句話記這么多年，一字不差。
而后來他也一直奉行著這句話，以這話為目標，終究坐上了將軍一位。
顧十四這人喜歡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沈曦問一句，他才會說一句。
但唯獨對她的感情，他一直堅定卻又自卑著，不敢宣之于口。
沈曦若早能看到他寫這些，有些事也就不會猶猶豫豫，糾結不已了。
可惜現在看是看到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相見。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日晌午了。
沈曦去了城樓上。
她的人都跟在她身邊，靜靜的等著敵軍的到來。
果然，晚上子時剛剛過。
一陣沖天的喊聲傳來，時辰與容易傳來的消息一模一樣。
金甲和拉克申各自帶著隊伍，一共三萬多人浩浩蕩蕩朝著凌城殺了過來。
對方這次傾巢而出，肯定是不攻破城門不罷休的。
云梯、沖車、投石車，全都用上了。
之前他們沒全軍傾巢而動，主要是沖車沒運過來。
就在剛剛沖車一到，金甲便下令開始攻城。
對方人多，這沖車又很大，城門應該堅持不了多久。
再加上云梯和投石車一起配合，城墻上的士兵們傷亡越來越多，已經漸漸抵擋不住敵人的攻勢了。
沈曦也受了傷，手里拿了把劍，只要有人沖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抬劍便刺。
敵人的血濺在她衣服上，臉上，她早已不在乎了。
漸漸的，血模糊了眼睛。
沈曦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某個方向，那顧十四所在的方向……
輕聲呢喃：顧十四，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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