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傅文霜的及笄宴這天到了。
沈凌蕓有了之前的教訓之后，不再穿的太素，卻也沒有打扮的太隆重，一身桃色對襟長裙，裙擺上繡了竹枝，顯得她明媚而有活力。
她刻意戴了面紗，將大半張臉遮起來。
相對于沈凌蕓的得體打扮，沈凌月的裝扮就一言難盡了。
她穿著只有過節才會穿的繁復襦裙，發髻上插滿了各種發簪，還垂了兩支步搖。
走起路來，頭上的各種飾品相撞，發出叮零哐啷的聲響。
“二姐姐！”沈凌月謹記張氏的教導，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朝著沈凌蕓優雅行禮。
噗……
沈凌蕓愣了一下之后，險些笑出聲來。
但她還是強行忍住了。
沈凌月這副暴發戶打扮，正好將她襯的清新脫俗。
不得不說，帶沈凌月去參加宴會，不虧！
“三妹妹今天定會艷壓群芳！”沈凌蕓口不對心道。
“謝姐姐夸獎！”沈凌月渾然不知沈凌蕓在嘲諷她，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刻意端著一副大家閨秀的姿態，邁著小碎步，上了馬車。
沈凌音并沒有和她們一同前往，而是獨自坐了一輛馬車。
沈家三姐妹到達傅府的時候，傅府已經擠滿了人。
說是半個京城的權貴都聚在了這里，也絲毫不夸張。
就連晉王秦非辰也來了。
周有為自然也在。
大良女子的及笄禮一般都在宗廟舉行，因此，大多賓客到來的時候，禮已經走完了。
此時，還未到正宴的時辰，年輕的男女們，便聚在一起，有的吟詩作對，有的下棋解悶，玩的倒也暢快。
沈凌音走進花園，便瞧見正坐在棋盤前與人對奕的傅文霜。
傅文霜不像傅文卿那般溫潤，她的臉總是冰冰冷冷的，就算現在被一群人圍住，她亦是沒有什么笑容，只有聽到旁人夸贊后，才會禮貌的點頭，表示感謝。
一局下來，又是傅文霜贏了。
坐在傅文霜對面的趙小姐垂頭喪氣的起身，“傅小姐果然技高一籌，我心服口服！”
旁邊一眾小姐再沒有人敢和傅文霜下棋了。
傅文霜正準備收拾棋盤，一只手將她攔下，“慢著，我們來一局，如何？”
說話間，沈凌音已經在傅文霜的對面坐下了。
周圍的人見是沈凌音，皆議論起來。
“這不是沈家大小姐嗎？”
“我怎么聽說沈家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不通？”
“何止不通，上次德藝院考核，你們猜沈大小姐表演了什么才藝？”
“表演了什么？”
“敲鼓！”
“啊？敲鼓這么粗魯，怎么能算才藝？”
“可不是？副院長當場將她淘汰了，可奈何人家有后臺，愣是讓院長出面收了她做弟子，她才險險留在了德藝院！”
“呵……她居然還敢挑戰傅小姐，她看得懂棋盤嗎？”
傅文霜的眉頭微微一皺，卻不是針對沈凌音，而是針對周圍嚼舌根的人。
正想開口訓斥。
“傅小姐，請！”沈凌音及時道。
傅文霜這才作罷，專心下起棋來。
約摸半柱香過后，傅文霜揚唇一笑，看向沈凌音，“沈小姐，我輸了！”
傅文霜輸了！
她并沒有半絲惱意，似是輸的心服口服！
周圍的人皆是一愣。
“這怎么可能？”
“沈家大小姐不是草包嗎？她怎么會下棋？居然還能贏傅小姐！”
“要知道，傅小姐的棋藝一向出眾……”
沈凌音勾唇一笑。
是！
她從前確實是個草包。
可是，上一世為了迎合秦非辰的喜好，她嫁過去之后，便苦練琴棋書畫。
她一直想變成秦非辰喜歡的樣子。
直到死她才明白，不管她變成什么樣，秦非辰都不會喜歡她。
從她落水，再被周有為退婚開始，便是他人布好的一盤棋。
而她，不過是棋局上的一枚小小棋子罷了。
沈凌音起身，不理會一眾千金疑惑的眼神，看向傅文霜，“聽聞傅府的池塘中養了許多彩色錦鯉，不知傅小姐愿不愿意領我去瞧瞧？”
“有何不可？”
傅文霜命人收拾好棋盤，便領著沈凌音朝著池塘的方向走去。
拐進小道，人煙逐漸稀少，傅文霜定住腳步，回頭看向沈凌音，臉上仍舊冰冰冷冷，沒有什么情緒，“沈小姐怕不是想看魚，而是有話和我說吧？”
這若是換成其他人，就算心中有疑惑，怎么也得繞個圈子再問。
不得不說，傅文霜的性子確實特別。
特別爽直！
沈凌音也干脆直言直語，“我聽聞傅小姐準備和周家議親？”
“是！”
“周有為品行不佳，配不上傅小姐！”
聞言，傅文霜微微低頭，眼中閃過一絲糾結，她淡淡道，“是哥哥安排的，她說我嫁過去不會受委屈！”
傅文卿說的沒錯。
傅文卿如今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南平候府的人再大膽，也不敢得罪皇上身邊的紅人。
只是……
日后傅文卿引退呢？
沈凌音自然不會告訴傅文霜這些，她微微一笑，“傅小姐多想想……”
話未說完，便聽前面一陣喧嘩。
有人在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此時，在傅府的池塘中，一名女子正在冰冷的水池里撲騰。
因她穿的太過繁復，身上的衣裙都鼓了起來，明明驚險至極，可看那場面，卻愣是讓人想笑。
隨即，‘撲通’一聲，一道身影躍入池中。
很快，落水的女子被人救起。
她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冷的，渾身發抖，嘴里發出可憐的嗚咽聲，一雙小手緊緊的抓住男子的衣襟。
主家和賓客聽到動靜很快趕了過來。
傅文卿第一時間叫來府中的丫環婆子，企圖將女子帶到房中，可女子卻死不撒手。
沈凌蕓原本正和一群貴女說話，她臉上的面紗已經揭了下來，露出一張比之前還要美麗的臉。
原本想要笑話她毀容的貴女們皆被她驚艷到了。
眼中泛著羨慕嫉妒恨。
雖說沈凌蕓因‘作畫引蝶’失敗，名聲臭了，可奈何人家有個好哥哥呀。
沈耀輝入了皇上眼的事，如今在京城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貴女們雖然看不上她，卻也干不掉她。
還得假惺惺的追捧她。
這種被人羨慕嫉妒恨的感覺，讓沈凌蕓享受極了。
她正說的高興，便聽到一陣喧嘩聲，緊接著，往身后一看，原本緊跟著她的沈凌月也不知何時，竟不見了！
她只覺得腦門‘突突’直跳，下意識的趕到事發地點。
卻見到她的心上人正緊緊的摟著她的好妹妹！
沒錯，落水的人正是沈凌月，而救人的人正是秦非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