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阿寶心口一陣刺痛。
之所以小時候有一段日子,她常常帶著謝無礙一道闖禍。
是因西疆有賊寇勢大,興兵叛亂,謝侯率兵出征。
老皇帝擔心謝侯反撲帝都,便將慧敏長公主和五六歲的小謝無礙接進了宮中,說是便于照顧,實則變相軟禁。
那座宮城,數百年來,其實一直都沒變。
阿寶將心底那股冷意壓了壓,又陪著慧敏長公主聊起了最近帝都里世族顯貴家的趣事。
慧敏長公主道:“江南王的那位嫡女叫蕭,蕭凈……”
阿寶正在剝橘子,順口答:“蕭凈月。”
“沒錯沒錯!”慧敏長公主笑道:“那蕭凈月在靈溪清談露了一面,一襲白衣如清水芙蓉,明眸善睞,出落得極美。之后,又傳,蕭凈月在江南頗有才名……”
“最近呀,這帝都的王公侯伯夫人們,都在打聽她呢。”
阿寶聽著,心思一沉。
而慧敏長公主接過阿寶剝好的橘子,繼續道:“勇毅國公夫人還托我呢,問問貴妃娘娘這蕭凈月是否婚配。但姑母覺著呀,長輩面前、同輩面前,或許是有些不一樣的。”
說著,慧敏長公主好奇的看向阿寶。
“乖侄女你快和姑母說一說,這蕭凈月究竟如何?”
這話聽到此刻,阿寶其實早已明白了。
以蕭凈月苦心經營出來的名聲,她既有貌又有才,還是雄踞一方的江南王嫡女,而姨母是宮中溫貴妃,東宮儲君又是親表姐,眼下,嫡親的長兄蕭云崢更是進了東宮。
如此顯赫家世,難怪王公侯伯夫人們在考慮兒郎婚事的時候,將蕭凈月列為最佳人選,費心打聽。
只是那幾位王公侯伯夫人們怕是不知,她們家兒郎,蕭凈月看不上。
除非,她們家兒郎亦能像裴歸塵那般,給蕭凈月中宮皇后之位,讓蕭凈月成為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阿寶再三思索。
想起蕭凈月一門心思落在裴歸塵身上,明知她這做表姐的已和裴歸塵成婚數年,蕭凈月竟依舊和裴歸塵暗通款曲,甚至暗中生下了裴歸塵的孩子。
還是莫叫那些無辜的王公侯伯夫人們,自娶麻煩回家。
阿寶嘆著日行一善,道:“那日母妃本是邀了凈月表妹赴頤和宮宴的,但表妹病了。可侄女那晚去西貧賑災,卻巧遇了凈月表妹。”
“皇姑母,凈月表妹是有主意的。”
慧敏長公主何其通透的人,立刻便明白了。
下一瞬,慧敏長公主拍著阿寶的手,笑道:“既是有主意的,咱們便不摻和了。”
這日,阿寶下廚為慧敏長公主準備了滿滿一桌菜。
她陪著慧敏長公主用完晚膳,直到夜色已深,找了借口說是回宮麻煩,借宿在謝侯府中。
待謝侯府中人都睡下之后——
阿寶總算能拽著謝無礙一道翻墻,鉆進早已等候在謝侯府后門的馬車,直奔鳳燃王府。
小年時,阿寶已到了鳳燃王府門前,卻未能進門。
這回,阿寶依舊未能進門。
因她是趁著濃墨夜色,做賊般偷偷摸摸,想著翻墻進鳳燃王府。
但,有一個小小問題。
鳳燃王府的院墻,太高了,竟足有五人高。
艱難險阻,阿寶一路踩著謝無礙肩膀,兩人輪番當腳墊,這才費力攀住墻檐,一點點挪動著掛到王府西院墻頭。
然后,阿寶回身,伸手把謝無礙也拉了上來。
謝無礙小聲嘀咕,“皇姐,這遠遠瞧著不覺得,但這一爬上來,鳳燃王府的院墻好高啊。”
阿寶瑟瑟發抖:“是啊,好高啊。”
阿寶八爪魚般趴在鳳燃王府的西院墻頭,低頭瞅了瞅墻內。
謝無礙再次小聲嘀咕:“根據我多年翻墻的經驗,皇姐,咱們倆要是摔下去,定要摔斷腿的。”
夜風吹過,林間黑影憧憧,窸窸窣窣作響。
阿寶咽了咽口水,“皇姐曉得的呀,摔下去會斷腿的。”
所以她日后再不敢嘲笑軒轅鳳燃翻宮墻見她了,軒轅鳳燃能翻過那數丈高的宮墻,她該夸他武功了得才是。
阿寶和謝無礙姐弟倆,齊齊掛在鳳燃王府的西院墻頭。
吹了好一會兒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