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如意，這局，該掀就掀。”
老皇帝話落，便被他的乖女兒挽住了手臂。
“父皇最疼我啦！”阿寶笑著撒嬌。
悠揚清雅的琴聲，緩緩收停，溫貴妃莞爾：“都說嚴父慈母，到了陛下這里，倒是反過來了。陛下如此縱容咱們家小阿寶，來日，怕是要叫咱們女兒做那小霸王？”
“霸氣好啊。”老皇帝含笑看著尚年幼的小女兒，“朕的女兒，大啟的帝陽公主，怎能不霸氣。”
“也省得將來，被欺負得哭鼻子。”
“有陛下您這般偏心的父皇，誰敢欺負咱們家小阿寶。”
“總是要嫁人的，到時候……”老皇帝不知想到何事，有瞬間的冷然，但很快又笑起來：“若真被欺負了，記著你是朕的女兒，拿出咱們軒轅氏的氣魄，弄死他。”
這一刻，親眼目睹了溫貴妃和老皇帝的相處。
少年晏海熄暗想，都說溫貴妃盛寵不衰。
此刻才算是真的見識到，為何溫貴妃穩坐關雎宮。
就在這時，小阿寶撒嬌地，晃了晃老皇帝的手，“父皇父皇~阿寶想養狗狗，但是母妃不讓！父皇替我向母妃求求情嘛~”
聞言，老皇帝好奇：“你母妃為何不允？”
“母妃說狗狗很兇，阿寶將它留在身邊，會被它咬。”小阿寶委屈告狀：“母妃還嚇唬阿寶呢！哪天阿寶睡著美夢，它噗嗤咬來，咬斷阿寶脖子也是可能的。”
溫貴妃一邊遞給老皇帝熱茶，一邊笑著，不痛不癢地教訓：“莫要抬你父皇出來賣乖，這狗，母妃絕對不準你養的。”
聞言，小阿寶瞬間眼淚汪汪：“為何呀？我能將它養乖。”
溫貴妃捏了捏小阿寶的臉頰：“問問你父皇，把那捉摸不透的畜牲留在近身處，究竟多危險。”
“將畜牲留在近身處……你母妃說的是，確實兇險。”
老皇帝似有心事，劍眉緊蹙。
但小阿寶晃著老皇帝的手，通紅的雙眼含淚，“父皇……”
見狀，老皇帝瞬間心疼。
他的乖女兒不常掉眼淚，這一哭，當真是戳他的心。
老皇帝一邊揪著手帕擦小女兒的眼淚，一邊無奈看向溫貴妃：“罷了罷了，阿寶想養，愛妃讓讓她。”
說著，老皇帝又捏捏小阿寶軟糯糯的臉，“高興了吧？改明兒，叫老德勝陪著你，去挑只最安靜的狗。”
一聽這話，溫貴妃手指輕輕戳了下小阿寶的笑臉：“你們父女倆呀一唱一和的，我是說不過的，認輸嘍。”
與此同時，一簾之隔的偏殿里。
看著這一幕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的溫馨。
德勝公公笑著，小聲嘀咕：“陛下日理萬機，也就在這關雎宮里，有小公主陪著，才高興些。”
聞言，少年晏海熄，默默攥緊了拳。
一直到半個月后，他見到生母。
這場心有不甘，徹底變成了沉重的恨意。
而很快的，煉獄般的暗諜營里，又有變故。
老皇帝下了一道恩旨，軒轅鳳燃被允許前往北疆軍營。
也是偶然，恩旨頒下的那日。
少年不小心撞見，軒轅晤警告軒轅鳳燃。
“……收起你那齷齪不堪的心思！離我軒轅晤的皇妹遠一點！否則我定殺了你！再將你挫骨揚灰！！”
話落，軒轅晤憤然甩袖離開。
而軒轅鳳燃轉身，看向暗處的他。
“你都聽見了？”
“都聽見了。”
少年說，“我真同情你。”
軒轅鳳燃輕笑，“彼此彼此。”
是啊，彼此彼此，他們都一樣。
軒轅鳳燃是小皇叔，所以不被允許接近小公主。
而他，不被承認的私生皇子，那點貪念顯得更可笑了。
只是，軒轅鳳燃走了，小阿寶卻依然偷溜進山。
于是，少年有了機會問：“你何時知道的？”
這座山并無劍術大能，而是暗諜營。
“只要用心，總能知道的。”小阿寶故作深沉，卻很快破功，彎著明亮的眼睛，笑道：“我很了解小皇叔的！”
少年暗藏的妒火，被小姑娘的笑點燃。
燒的太旺了，他幾乎被燒死的時候，暗諜訓練也結束了。
最后一次見到小阿寶，她送了他一罐鹽漬的脆李。
“蓉姑姑教我的，我折騰了好多天才腌成一點點，分了母妃，小皇叔，父皇，五哥，還有你。”
“五哥說味道可好啦！所以十六哥哥你要記得嘗哦！”
后來，少年嘗了一顆，酸，還澀。
軒轅晤那廝，味覺怕是壞了吧？少年嫌棄。
但漫山遍野的寂靜里，他仍一顆一顆，吃完了整罐鹽漬脆李。
竟慢慢地，嘗出了些微的甜。
抬手，悄無聲息，少年抹掉了一滴眼淚。
光陰荏苒，時隔經年。
再見，便是北疆的暴風雪里。
她不認得他，但她還是愿意對任何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手。
回憶至此，大福樓船的船艙里。
晏海熄冷笑著，自嘲。
當年那句彼此彼此，他以為他們都一樣。
但軒轅鳳燃在她身邊守了下來，而他選擇放棄。
偏偏，那所謂的私生皇子，根本只是笑話。
“如今，我遲了。”
晏海熄在舷窗上，看到少年的自己。
“是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