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因她的反抗動怒,反倒冷冷的笑起來:“三姑娘不是膽子比天還大嗎?怎么?有膽子豁出性命挑釁人,卻不敢讓我為你上藥?”

  云初念嘲弄:“我自己的命,想活就活,想死就死,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嗎?”

  他抿著唇沒有答話,只是面容沉靜的盯著她,但云初念卻奇異的感覺到他似乎有些生氣。

  她微微蹙眉,只覺得眼下的局勢有些可笑。

  自己與他素昧平生,他沒來由生什么氣?

  莫名其妙!

  云初念對他沒有好臉色,抬了抬自己被綁的結實的雙手,冷嘲熱諷:“你若真好心想幫忙,就直接給我解綁。”

  “國師沒有準許,我一個小小的侍衛,如何敢擅作主張?”

  “那就閉嘴!”

  云初念也不和他浪費唇舌,說完就將頭別開,擺明了不想搭理他。

  外面傳來梅玄機的聲音,他正在同身后的管家交代事情,眼看著馬上就要上來了。

  侍衛突然傾身,不顧云初念的反抗,強硬的幫她將脖子上的血痕擦拭干凈,再迅速抹上生肌的藥膏。

  動作干凈利落,一氣呵成,云初念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等云初念想要發作的時候,他已經輕巧的退開了。

  除了上藥外,他確實沒有對她有過半點輕薄。

  云初念咬牙切齒,雙目仿佛淬了火,低吼道:“你別以為我會感謝你!”

  若非自己雙手被縛,她現在一定會將他的雙手給砍下來。

  “呵!”他的聲音里噙著一抹笑意,心情看起來非常愉悅的低聲呢喃:“不敢奢望三姑娘的感激。”

  他這副姿態,弄得云初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侍衛不顯山露水,恐怕另有目的。

  云初念沒再說什么,卻在心里對這個侍衛豎起了高墻,滿心防備。

  “陳彥!”外面傳來梅玄機的聲音。

  面前的男人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恭敬的應了一聲:“屬下在!”

  梅玄機沒想到他在馬車里面,掀開車簾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云初念脖子上的血跡沒有了,面容冷下來,陰狠的掃了陳彥一眼,冷哼道:“你倒是好心。”

  陳彥垂頭:“屬下是擔心她脖子上的血跡嚇到太子殿下,又不敢擅自給她松綁,只能自作主張幫她將血漬擦干凈了。”

  梅玄機薄唇緊抿。

  馬車內的氣氛有幾分緊繃,一股尷尬的氣氛在不斷蔓延。

  許久之后,他才面無表情的說:“給她松綁。”

  陳彥連忙照做。

  或許是巫啟白有意報復,所以將繩子綁的很緊。解開之后才發現她細嫩白皙的手腕被勒出一條條的很深的紅痕,看著就令人忍不住心疼。

  許是無意,陳彥給她松綁時,指腹不經意的拂過云初念手腕上的紅痕。

  云初念皺眉,下意將手往后一縮,惱怒的瞪著他。

  若非梅玄機在一旁虎視眈眈,她剛才就一腳將他踹出去了。

  梅玄機并未發現兩人這點小動作,他見繩子解開了,大手一揮:“走吧,去東宮。”

  陳彥在外面駕車,馬車內只有云初念和梅玄機兩人。

  先前勢同水火的兩人,現在突然被關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里,饒是云初念再怎么冷靜,也難免會感覺有幾分不自在。

  梅玄機倒是很自在,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從坐下后就一直審視著云初念。

  云初念知道他現在心底必定滿是陰謀算計,也懶得理他,撩開馬車的簾子望著外面街上的景致。

  北涼和大周的風土人情完全不同,街道上叫賣的東西也多是云初念從未見過的。

  她覺得有趣,看的津津有味。

  梅玄機見她一直打量著外面,以為她想逃,陰惻惻的提醒她:“你別妄想找機會逃走!”

  云初念臉上的笑容斂了幾分,嘲弄道:“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過是看著你們北涼的百姓完全不同于大周的風貌,有幾分興致罷了。哪里是想逃走?”

  “況且,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在異國他鄉孤立無援,真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換做是其他人,梅玄機自然不會如此謹慎。

  但面前的人是云初念,他不敢小看。

  “三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我在你手上吃過一次虧,就斷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到兩次!你若是乖乖聽話,為太子治病,我自會將你奉為上賓,客氣相待。否則……我不介意折了你的手腳,再讓你去治病。”

  云初念瞇著眼:“你這么威脅我,就不怕我在太子的藥里面下毒嗎?”

  “太子府有不同的人試藥,呈給他的每一份吃食都會經過層層試藥才能入他的口。這些年想給他下毒的人不知凡幾,通通被這群試毒的人給擋了下來。你若是不想害了這些人,大可以下毒試試看。”

  他言語間的得意和輕蔑顯然沒有將這群試毒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云初念:“原來在書上看到說北涼人如未開化的蠻荒之人一樣,視人命如草芥,我還覺得這話有些過分了。現在看來,這話倒真是沒有說錯,在國師眼里,這些試毒人的性命恐怕連條狗都不如。”

  梅玄機嗤笑:“能給太子試藥,是他們的榮幸。”

  “……”

  云初念皺眉,未再說話。

  所幸東宮很近,沒過多久馬車就停了下來。

  云初念如釋重負,迫不及待的撩開馬車簾子走了出去。

  太子府的人先前就得到了消息,一看到梅玄機的車駕來了,管家連忙迎了上來,滿臉焦急的說:“國師大人,太子殿下今日精神不太好,中午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了,藥也喝不進去,剛剛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這會兒太醫正在給他診治呢。”

  梅玄機臉一沉:“怎么回事?前兩日不是說精神好多了嗎?”

  管家額頭浸滿冷汗,小心翼翼的說:“昨日……殿下心情好,想出去曬曬太陽,便在花園的水榭坐了一刻鐘……許是吹了冷風,晚上便有些發熱。今早起來高熱雖然退了,卻一直食欲不濟,吃什么吐什么……”

  “胡鬧!!!”梅玄機臉色大變:“他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這東宮的人就全等著掉腦袋吧!”

  他匆匆往里面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對陳彥說:“把她先帶去偏廳,等我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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