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聽了父親的話，恭恭敬敬地坐在他的對面。
江嘯天認真地端詳著面前的兒子，往事也不由得一幕幕出現在他的腦海。
江辰剛出生的時候，他也是當寶貝一樣疼著這個兒子。他是自己的嫡子，他雖然也疼愛劉如意生的兩個孩子，但比起這個如珍似玉，聰明伶俐的嫡子，他和母親更偏向于江辰。
直到江辰出事以后，變得傻傻呆呆的，眼看著康復無望。他就徹底對這個孩子失去期望，轉而開始培養庶子江峰。
他本來人在邊關回來就少，每當回去后，劉如意就靠著她的幾個孩子，死死的把持著他。
而夫人李素素，本來就是個清高的女子，再加上她一心都在江辰身上。根本無暇去跟劉如意爭風吃醋，久而久之兩個沒有什么交流的人，在感情上就越來越疏離。
他對待夫人的態度，不但影響著老夫人，還影響著府里的下人們。
所以在以后的歲月里，李素素這個大夫人，帶著一個傻孩子，在府里根本不受重視，可想可知，那種妻不如妾的生活，過的是多么的煎熬和艱難。
所以今天，當知道眼前這個優秀的少年，就是自己曾經的傻兒子時。一種欣慰和驕傲，涌上他的心頭。
他覺得更加的對不起他們母子，那種愧欠和內疚，在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他知道父子間，一定會有種隔閡，是他目前無法跨越的，他在琢磨著，怎樣開口跟他說話。
江辰見他不說話，他也不吱聲，完全沒有在爺爺面前的那種松馳的感覺。
沉默了一會兒，江嘯天終于對他開口了，他問江辰道:
“你母親現在還好嗎？”
江辰看了他一眼，立刻答道:
“你問一個娘家被殘忍的滅門，她同時又被侯府，無情的趕出家門的女人過的好嗎。我要回答你過的好，恐怕連你自己也不相信。你的這個問題問的多么諷刺，連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了。”
江嘯天沒想到江辰會這么回答他，這肯定是對以前的事情非常介意。
他的臉色霎時間非常難看，他看著眼前的兒子，充滿了內疚之情。
他知道在江辰面前，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這些年在妻子面前，更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職責。所以來見江辰的時候，他就懸著一顆忐忑的心。
但當聽到江辰的回答時，很明顯能感覺到，兒子對自己的不滿。
他雖然在軍隊中，是一人之下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
但一到自己的孩子面前，還是小心翼翼的，只怕碰觸到孩子那根敏感的神經。
“辰兒，我知道你母親她過的不好，這些年，是我這個做丈夫的，做的不稱職，讓你母親受委屈了。記得我上次回家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如今，你也長大成人了。只是我有一點沒有弄明白，你的病是怎么突然間就好了呢。我剛才聽你爺爺說，你后來也去了太學讀書，而且還跟你大哥一起，參加了今年的科舉考試，你爺爺說的是真的嗎？”
江辰看著眼前的父親，對他點點頭說道：
“說到我的母親，我肚子里就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你這個做丈夫的，不覺得對她有愧嗎。難道只是因為我成了傻子，遭到所有人的嫌棄，你就連帶著，連自己的結發妻子也嫌棄了是嗎。我母親這些年，在侯府是怎么過來的，我比誰都清楚。她這個名譽上的侯門主母，連你的小妾都不如。你看看侯府都是誰在當家，你難道一點都不在乎她的自尊嗎？”
江嘯天沒想到江辰，為了他的母親，竟然這樣指責他。
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到位，傷了他們母子的心。
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想要彌補也來不及了，他就對江辰說道：
“有些話，你母親也不說。她的性格一向清高，我以為她根本就不屑于家里的瑣碎事情。只是一門心思的在照顧你，是我疏忽了她的真實想法。”
江辰看著眼前的父親，意味深長的說道：
“她嫁到侯府，不是只為了去當那個家。世上有哪個女子，不想得到丈夫的疼愛與憐惜，誰又愿意甘心被自己的丈夫冷落呢。就算你不愿意看到我這個傻兒子，但我的母親卻不應該受到如此的對待。我知道是我連累了她。”
江嘯天搖著自己的頭，對江辰說道：
“我不是刻意的因為你，而冷落你的母親。我曾經是對你失望過，但是，天下的父母沒有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我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你生病后，我對你的關心的確是減少了。這一點還請你諒解我，完全是因為我的公務繁忙，而無暇照顧你。”
江辰對他說道：
“你對我怎么樣，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在乎我母親她的感受。至于你剛才問我的傻病是怎么治好的，那是因為因禍得福。因為有人看我活著礙事兒，就把我推到碧湖里，想要把我殺死。多虧有好心人把我救上船，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的腦子里就全部清醒了。回顧這些年來，我真的好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一樣。再后來我又遇到了太子殿下，是他把我介紹到太學去讀書的。然后有幸又參加了今年的科舉考試，你想知道的事情就是這些了。”
當江嘯天聽江辰說，他是被人給推下水去的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就對江辰說道：
“辰兒，你知道是誰害你入水的嗎，敢害我江嘯天的兒子，告訴我，我以后一定饒不了他。”
江辰笑了笑，對他說道：
“誰覺得我礙了他的眼，就是誰要害我，而且還不止一次。我不用你給我報仇，父親只要好好的在這里，替朝廷守住這北大門就好。我現在已經長大，以后，我會用自己方法，讓那些害我和我母親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江嘯天聽了江辰的話，越發覺得對不起眼前的這個孩子。他岔開話題對江辰說道：
“這么說來，你和你大哥今年都參加了科舉考試，我希望你們兄弟兩個，都能金榜題名。那將是一件多么開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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