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芬這才想起在這個年代大家都是用油渣和白菜混合在一起做的包子和餃子，這是每年分糧食的時候很多人家的固定菜色，和過年一樣。
而精明的家庭主婦往往會把油渣里的油榨得一干二凈，還會留下至少一半的油渣，留著以后炒菜用。
于是她對妞妞說：“我們今天先吃大白面包子，等吃完了再考慮油渣怎么吃。”
反正油渣封在豬油里也不容易壞。
“嗯吶。”
妞妞點點頭，繼續守在灶旁邊，不停地吞咽著口水。
秦雪芬一看她的小饞樣兒不由地笑出了聲：“妞妞先去幫阿娘看著小寶好不好，待會兒給妞妞吃油渣！”
妞妞立馬撲騰著小短腿往臥室跑去。
油渣熬出來之后秦雪芬用碗給妞妞裝了幾塊解解饞，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在給她之前，秦雪芬先督促著她洗了手，順便給她科普了一下衛生知識。
妞妞一邊聽一邊點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放在凳子上的碗，秦雪芬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妞妞自己吃了一塊，又給秦雪芬喂了一塊，然后就想給小寶也喂一塊，幸好被秦雪芬及時阻止了。
“弟弟還小，不能吃這個。”
妞妞眨眨眼睛：“那弟弟可以吃包子嗎？”
“不可以。”
“餃子呢？”
“也不可以。”
“那糖呢？”
“也不可以。”
“唔。”妞妞難得皺了皺眉頭，“弟弟好可憐。”
秦雪芬真的有被可愛到，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弟弟喝奶粉和麥乳精啊，還可以吃一點紅薯糊糊和蘋果泥。”
“嗯，那好吧。”妞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弟弟真可憐！
這些阿娘都會給她吃，但是她能吃好多東西，弟弟都不能吃。她能出去玩兒，弟弟卻不能。真可憐！
以后她還是多和弟弟玩兒一會吧！他太可憐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睡久了，有了心靈感應，床上的小寶“傷心”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秦雪芬連忙過去檢查，發現這孩子真的很沒有眼力見兒，竟然在這個時候拉了！
她抽了一塊尿布，一邊抱著小寶往外走一邊對妞妞說：“妞妞，你別跟出來，小寶拉臭臭了！”
她可不認為在吃東西的時候聞到粑粑的味道是一個很好的體驗。
下午秦雪芬把小寶放在離她們最近的樹蔭下，和妞妞一起去割豬草。
期間她發現地里不僅有豬草，還有幾種長得很好的野菜！
幾株薺菜已經老了，只能用來喂豬了，但樹蔭旁邊的蕨菜和地里的馬齒莧和蒲公英長得正好，這些菜炒炒和涼拌都很好吃，還清熱下火，在夏天最適合了！
于是秦雪芬就邊割豬草邊把能吃的野菜整理好放在一邊，等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帶回去，今晚加個菜。
村里認識這些些菜的人其實不少，畢竟很多老人都經歷過大饑荒，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早已了熟于心。
但是這個年代的人都忙于填飽肚子，能想到的調料頂多就是幾顆鹽，做出來苦得要死，所以在有糧食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都不會去挖野菜。
有個看起來與秦雪芬奈年齡相仿的女人看出了秦雪芬是在挖野菜，頓時驚呼出聲：
“哎呀，秦知青，你不會是在挖野菜吧？！”
秦雪芬不明所以：“是啊，怎么了？”
“我還以為你是在割豬草呢，原來是借著割豬草的名頭擱這兒偷偷挖野菜呢！”
她的音調突然拔高，聽得秦雪芬直皺眉，沒有回答她。
周圍的人都圍過來看熱鬧，女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眼里的鄙夷，大聲說道：
“哎喲，這有些人吶，中午還擱這兒炫耀大白面包子呢，現在卻在這兒偷偷挖野菜，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嘖，我還以為林國棟有多有錢呢，又是蓋磚房子又是大白面包子的，結果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
站在秦雪芬身后不遠處的一個大媽以為秦雪芬聽不見，偷偷地跟旁邊的人說。
結果被秦雪芬的一個眼神就給嚇到噤聲。
“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看不起野菜。”秦雪芬撿起放在她和女人中間的的野菜，防止她待會兒一個激動踩上去：
“當年紅軍戰士們爬雪山過草地的時候靠的就是這么一口野菜。村里的很多老人當年不也都是靠著吃野菜，啃樹皮才活到今天的嗎？
所以到底是給你的底氣嫌棄野菜？
再說了，我挖你家野菜了嗎，輪得到你在這兒多嘴！”
這么大一頂帽子扣下來，現場的幾個人沒人敢擔，那個女人也只能默默離開，剩下的人也都不敢再招惹秦雪芬。
但秦雪芬這次卻沒有那么好說話，她直接轉過身面對身后的那個大媽毫不客氣地說：
“我們家吃野菜是為了偶爾換換口味，畢竟大白面包子吃久了也會膩，不像某些人，也不知道一輩子能吃上幾回白面包子。”
“你個小賤人說什么呢？！”大媽臉色一變，大手一揮就想沖上去和秦雪芬拼個你死我活。
旁邊剛才聽她講閑話的人連忙攔下她，低聲在她耳邊說：“你瘋了，你今天要是敢打她，她就敢連你也送進警察局！”
大媽明顯就是在村里作威作福慣了，一點兒也不像她們那么害怕，繼續叫囂著：“她敢！老娘撕了她那張嘴！”
她的身材和她的氣焰十分匹配，攔著她的人明顯已經有些吃力了，用力把她推開，有些沒好氣地說道：
“她連她婆婆都敢送進去，你猜她敢不敢？”
秦雪芬也配合地說道：“怎么，被說中了就要打人嗎？你打呀，你今天要敢動我一個手指頭，我就敢給縣里，給政府寫信，讓他們看看，我們這些下鄉支援的知青是怎么被你們欺負的！”
大媽最后可能也是有些心虛，被身邊的人勸走了。
看見她慢慢走遠，不再叫囂著回頭打自己，秦雪芬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氣，腿下一軟就蹲下了，也沒人發現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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