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脆弱性進化！”……
一時間，不止是對面那十幾個海盜頭子，連贊巴魯克包括希瓦在內的幾個化焰境，皆不由驚呼出聲。
只海盜方面，是驚恐難耐，而贊巴魯克幾人，卻是驚喜難耐。
此刻，只見那八只變異遠古食人巨藤，明明愈發明顯地，在海盜們如惡洪般密集兇猛的電磁炮雨下，熔化和扭曲，又愈發穩定，其實是正以愈發明顯的頻率在波動著，異常閃耀和夢幻。
那正是能干涉量子不確定性的明顯表現，又怎能不讓贊巴魯克的化焰境們皆幾乎要喜極而泣，而讓海盜一方的化焰境們幾乎都要驚駭欲絕。
若非整整八只變異遠古食人巨藤，全部地，皆相繼顯露出明顯波動性，海盜頭子們肯定皆會認為：
贊巴魯克的那幾個化焰境里，一定偷偷藏著一兩個見微境！
那樣他們說不定轉身就逃。
而事實當然不可能是那樣的。
至少，贊巴魯克內部，是絕對不可能還有足足八個的見微境。
那都不用繼續打，連古斯塔夫這般的星系巔峰強者都會直接認輸，干脆利落地轉身帶人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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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事實是，贊巴魯克原來的見微境星系頂級強者們，不是被邁特羅凡強行帶走了，就是提前跑了，還在跑的過程中被殺了兩個。
現在附近能再多出一個都難！
只為何那八只變異遠古食人巨藤又全會相繼顯示出那般明顯的波動化呢？
不止是海盜們，連希瓦他們，連背后的顧雷和阿尼西婭，都預料不及，并恐怕都只能想到是：
反脆弱性進化！
畢竟，有目共睹，植物既真比動物低級，又真比包括人類在內的動物能更容易干涉量子不確定性，能在光合作用中利用波動化，或者說是量子化。
如此，那八只變異遠古食人巨藤在灼熱難耐、隨時可能引火自焚、艱苦危險的高溫高危戰斗中，繼續依生物皆有的反脆弱性，成功進化出能更好抵御和利用高溫的技巧，即干涉量子不確定性的技巧，不是就合情合理、水到渠成！
否則，答案總不成是一中美女老師感激涕零地喊出的那句“太陽神保佑”？
而其實，答案又很可能不是“反脆弱性進化”，更不可能是什么“太陽神保佑”。
亦正瞠目結舌地張開嘴巴的米哈伊爾，就另有猜測，認為答案，至少不單單是“反脆弱性進化”。
此刻，他的內心可以說最為復雜，既最為感慨，又最為感動。
因為，答案肯定還在于，和又在于，又在于：
稀土！
實際上，稀土不僅有著優良的光電磁等物理特性，能和其它材料組合成功能多樣、種類繁多的各種新型材料，也不僅有著能大幅提高合成物性能的神奇特性，還能通過影響葉綠素的蛋白質復合物、增加葉肉內葉綠體數量和提高微管束的排列密度等方式，以多種方式在不同程度上地提升光合作用的效率。
稀土，真無愧其堪比黃金的美名！
且周圍差不多要覆蓋整個下區的廢水里，恰好就富含稀土元素并深深地浸透到全部土地里。
別忘了，那些工業廢水或工業廢氣，主要就是在生產稀土裝甲時的產生的。
這才使得八只變異遠古食人巨藤在依照反脆弱性不斷進化、不斷把根系更深更廣地伸入土里時，連單位表面積的光合作用效率，都跟著不斷直線飆升，最后竟還更深入地掌握了，連米哈伊爾等化焰境都尚不能掌握的，能明顯干涉量子不確定性的驚人技藝。
而之所以連希瓦等人都一時想不到其中全部原因、乃至是還有博學多識的美女老師喊出“太陽神保佑”這樣的蠢話，又實際卻是：
稀土這種昔日的“工業黃金”，如今的價值，俗點說就是價格，抑或者說是在卡繆拉民眾心中的地位，卻早連黃金都不如。
盡管昔日，在卡繆拉民眾眼里，稀土可不是堪比黃金那么簡單，而是堪比太陽金。
眾所周知，星系三大國中，唯有卡繆拉共和國不產太陽金，在星系貿易中天然處于劣勢，為此曾飽受其他兩大國壓迫和掠奪。
紫楓和帝國兩國，有時會聯手抬價，乃至是把高能氫的貿易價格抬到遠超其實際價值、令人咂舌、令卡繆拉不堪忍受的地步，只為轉移國內的經濟壓力或階級矛盾。
而最屈辱和痛苦的還是，卡繆拉人還皆不得不接受。
高能氫，即太陽金，可以說不僅是藍日星系的“現代工業之基”，更是“萬民之基”。
若沒有帝國和紫楓的太陽金持續補充，卡繆拉可用的核熔爐就會隨時間和損耗持續減少。
那卡繆拉人面對的就不是饑寒交迫那么簡單的問題了。
由于太空飛船和核發電站都陸續停擺，既寬闊又荒蕪的第二小行星帶，將變得越來越寒冷、越來越死寂，餓殍遍野、遍地白綾。
太陽金里的高維能量，是會隨著使用和歲月流逝而日益流失，不能長久地循環利用。
因此，昔日，就算是卡繆拉曾經在一戰時的戰友——紫楓，都在戰后對卡繆拉漸漸變得格外冷酷，冷酷到近乎殘酷。
畢竟生殺予奪！
又因此，在卡繆拉共和國剛剛經歷過一戰、科技還未發展起來、科技優勢還未完全確立的建國早期，稀土，這些作用不小、用途更加廣泛、素有“工業黃金”美譽的金屬元素，便是卡繆拉人和帝國或紫楓進行貿易談判時，除廉價卻難吃的低端龍食外的另一個重要籌碼。
只要卡繆拉還有帝國和紫楓同樣離不開的稀土在手，帝國和紫楓，至少在聯手抬價時就不敢那么過分，不敢把卡繆拉逼到遍地凍死骨、不惜同歸于盡的地步。
可以說，當時正萬幸有稀土，卡繆拉人才沒落入家家家破人亡、乃至是戶戶易子而食的慘絕寰宇境地。
至少，大部分卡繆拉人，都終究是得以成功挺過一戰后的大饑荒、經濟危機、社會劇變等一系列天災人禍，艱難熬到今日，得見祖國崛起之曙光。
故那時，在不少卡繆拉黎民百姓的心中，僅僅被譽為“工業黃金”的稀土，其價值和地位，真已超越太陽金。
稀土飾品或護身符，隨處可見。
就算到如今，還真有一些卡繆拉人，會驕傲地對帝國人或紫楓人說道：
“太陽金是神單獨給賜給你們的饋贈的不假，你們很幸運、很幸福不假，我們沒有也不假。可是，我們并一定就不幸福、不快樂。因為，神至少賜予了我們其它的饋贈，那就是稀土。對我們來說，虛土可是比太陽金還要寶貴和令人感恩的寶物！”
至于希瓦等人為何一時記不起稀土還有能增強光合作用的效能，卻又是因為：
隨著藍日星系的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特別是卡繆拉共和國的科學技術獨占鰲頭，卡繆拉的稀土不僅對卡繆拉共和國來說價值大不如前，對帝國和紫楓亦是。
稀土的“稀”，通常解釋為稀有，卻倒不如解釋為稀釋。
畢竟，光稀土中的鈰，在整個藍日星系的總儲量，也比銅還多。
只是稀土又也分布地太散、難以利用，或采集成本太高，有時才被誤認為是一種稀有的礦物。
且稀土也不是主要分布在卡繆拉，卡繆拉共和國在稀土上的優勢只在分布比較集中、開采容易。
并以上優勢，或者說問題，隨著科技的發展，對各國來說，都已不再是什么大問題。
又故，時至今日，卡繆拉的稀土不僅對帝國和紫楓價值不大，運輸成本常常比用新技術自己開采還高。
對卡繆拉共和國亦價值大減。
今時不同往日，現要掣肘帝國和紫楓的太陽金霸權，卡繆拉早有了更好、更用力的選擇，正是卡繆拉今日一騎絕塵、獨領風騷的科學技術。
再故，稀土在希瓦等難免比較理性的社會中上層眼中，當然就越來越沒有存在感，有時竟還不如那更虛無縹緲和沒價值的太陽神。
這讓米哈伊爾又怎能不心情復雜、感動異常和感慨萬千，不由就握住了胸口的“米”形吊墜。
那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護身符，稀土制的護身符，真比任何太陽金做的護身符都要寶貴得多。
只海盜們可沒他那么多和那么復雜的感悟，只驚恐不已地看見：
那八只變異遠古食人巨藤射出的等離子射線，都還在變得越來越粗、開叉越來越多、或者越來越亮！
并且，對他們來說更糟糕的是，很快，不單他們周圍可用來躲避或掩護的建筑已被交織成光束密林的等離子射線熔化或粉碎殆盡。
連遠在等離子射線攻擊范圍外的、乃至是還在八只遠古巨魔包圍網外的、所有下區剩余的建筑，都已開始熔化。
整個下區的溫度都已上升到一個十分駭人的地步，或已有數千度。
此刻，就算在包圍圈外，所有建筑朝向中心最亮的光束密林方向，亦皆就像被太陽曬化的蠟燭一樣，皆正發紅、發熱，后很快就徒然起火燃燒或嘩嘩流淌。
炙熱的巖漿很快就蓋住整個污水縱橫的下區，即將把下區變成一個巨大的巖漿湖。
而這又進一步加劇了其它建筑的熔化或倒塌。
有些建筑上面還沒熔化多少，根部卻已被完全被熔斷，卻沒倒下，因上面還連成天穹而變成一根根倒吊在天穹上的、持續熊熊燃燒著的、不斷滴淌下大股巖漿的巨大倒掛蠟燭。
海盜頭子們齊齊大駭失色，趕緊命令手下停止攻擊，知道現在他們的瘋狂攻擊只會瘋狂助長周圍高溫，亦是引火自焚的取死之道。
可普通的海盜們早被一連串劇變造成的、一直在節節攀升的恐懼完全嚇瘋，根本不聽命令，令他們又急又悔。
在周邊不斷爆炸或慘叫的其他海盜船或海盜的刺激下，普通海盜只停不下來地，越來越瘋狂地，朝已完全波動化、蔚為閃耀夢幻、又蔚為恐怖的遠古巨魔們拼命傾瀉炮火。
然后，自然而然地，他們電磁炮的動能，就只能被巨魔們輕易地持續轉化為熱能，化為炙熱地等離子體源源派出，又其實是在變相地、拼命地一再抬高整個下區的溫度。
于是，在米哈伊爾仍沉浸在既喜且悲的感慨中難以自拔時，領頭的海盜頭子又不得不大聲喊道：
“別打了，別打了，咱們停戰吧！再這樣下去，大家就要一起去死啦——”
其他海盜頭子亦又急又悔、又驚又怕，紛紛附和道：
“對，不打了，不打了！”
“停手吧，我們的任務已經失敗啊！你們贏啦！”
“沒錯，你們贏啦，快停手吧，就讓我們走吧——”
“饒命啊，兄弟們，我們能到今天也很不容易的！”
“是啊！而且再打下去，別說我們，你們也得給我們陪葬的——”
……
轉眼間，不單他們的海盜大軍只剩幾十艘海盜船和不到七萬的普通海盜，也不單下區的所有建筑都已熔化殆盡，化為一片紅彤彤的、還在翻涌和咆哮的炙熱巖漿海，連下區天穹上鋪滿的、隔熱性能極好的稀土陶瓷裝甲，都已出現大面積的熔化跡象。
現在的下區，不僅地面是一片火海，天空也在下著火雨，即異常炙熱的巖漿雨，已變成一個火的世界，溫度早超越火山內部。
過一會，的確，不僅是海盜們，也不僅包括那十幾個化焰境的海盜頭子，米哈伊爾等人亦得統統葬身火海。
這在海盜的地面部隊已大部分折損、古斯塔夫的后續計劃已無以為繼、混沌勢力已功虧一簣的情況下，看起來又真是貌似不太值得。
但是，第一個咆哮著反駁的，竟是那平日里最知書達理、溫和柔弱的一中女老師。
只聽她既略為泣不成聲、又明顯歇斯底里地惡吼道：
“你……你們，你們已經殺了我那么多學生了，還好好意思和我說這些！我……我這沒用的老師，也早不想活啦！海盜們，我要為我的學生們報仇，我要和你們同歸于盡——”
后希瓦亦兇神惡煞般地怒吼道：
“該死的海盜們，你們剛剛才毀了我的家鄉，現居然還想討饒！閉嘴，老老實實地和我們一起去死吧——”
如此，其他人還有什么好說的，皆只用瘋狂到極點、不惜引火自焚的拼命攻擊，來回應海盜們自私、怯弱和可笑的討饒之聲。
卡繆拉人是既粗獷又大度。
可一旦敵人越了線，不管是占了卡繆拉的地或殺了卡繆拉的人，那卡繆拉人也不會袖手旁觀或善罷甘休。
米哈伊爾亦受感染。
再想到連許多卡繆拉人都已快徹底淡忘的“黃金土壤”——稀土，都依舊在守護著他們，
想到連祖國母親都依舊在默默地守護著他們，
他相信顧雷一定不可能連“稀土會增強光合作用”這點都料算到，
古斯塔夫都想不到那么多，顧雷也的確是人不是神，能想到用稀土暗算古斯塔夫已是極限。
因此，米哈伊爾，這個向來冷漠、冷漠到陰翳的男人，終于忍不住眼眶紅熱，并跟著就極罕地惡吼出聲：
“海盜們，看到了嗎？連我們卡繆拉的大地，都在抗拒你們啊！你們，還是趕緊給我們去死吧——”
米哈伊爾之所以會對稀土的各種神奇能力都記得那么一清二楚，乃至是之所以會那么冷漠地堅決奉行“國家至上主義”，為保護卡繆拉共和國可以不惜犧牲包括自己在內的許多國民性命，或都只因為：
他對這片土地，真愛得格外深沉！
頓時，下區等離子束數量、粗壯度、亮度和熱度等，還有整個下區的亮度和熱度，都一下就爆發般地翻了數倍不止，讓下區的整個天穹都開始“嘩啦啦”地淌下道道粗壯巖漿，火樹成林、遮天蔽日。
這下，那十幾個化焰境的海盜頭子，連聲音都再傳不出，也這才無法，只能跟著其他普通海盜一起，也拼命地朝八只遠古巨魔和里面的米哈伊爾等人發動瘋狂至極地絕命反撲。
他們總算是肯把自己的電磁護罩擴張開來，也包裹住極其海盜船，奢望其他海盜船也能撐得更久一點，好用更密集兇猛的火力擊破遠古巨魔們格外厚實、厚實到讓他們越來越絕望的防御。
然而，已能強烈干涉量子不確定性的巨魔們，又怎可能被他們僥幸擊破。
要知道，干涉量子不確定性，可比觸摸光障更難，更能作為星系頂級強者的象征，也更能讓海盜們統統感到絕望至極和后悔莫及。
何況，整個下區由于被能隔絕熱輻射、或者說是能隔絕電磁波的材料封閉起來，已類似是一個超大型的激發器。
激發器就是用來把普通電磁波增幅為高強電磁波、即激光的，激光發射器的主要構件。
電磁波，即熱輻射，正在這超大型激發器里不斷以光速運動和反彈，反彈此數用億都計算不起來。
也就說，在最少數以億記次地互相干涉、持續增幅中，超強電磁波正不可避免地讓整個下區的溫度都在持續地直線飆升，大步朝恒星內部的恐怖高溫環境邁進。
終于，在雙方皆歇斯底里、瘋狂無我的惡吼和拼命攻擊下，整個下區，都迅速亮到極致，一片白熱，也迅速熱到極致。
炙紅的巖漿，已不再是像傾盆大雨一般劈頭蓋臉地澆下，而是正像天洪一樣咆哮著滾滾沖下。
海盜們如今一眼望去，早看不到什么巨魔或其他海盜船，整個眼簾都唯有無邊無際般的炙熱巖漿。
不是排空的巖漿浪或巖漿海，就是滾滾傾瀉而下的巖漿洪。
顧雷是沒料到“稀土會增強光合作用”，卻料到：
當耐熱極限最高的稀土陶瓷穿甲被全部熔化后，裝甲下耐熱極限遠低于裝甲的普通土層，也必會轉眼化作滔天的海量巖漿，化作炙熱天洪，鋪天蓋地地當頭澆灌下來，將海盜們痛苦無比、絕望無比地徹底埋葬。
天崩計劃實為天葬計劃，叫成唬人的“天崩”不過另一種掩人耳目的手段，真相唯他和阿尼西婭知曉。
而那些化焰境的超級海盜們也這才后悔到撕心裂肺、乃至是痛哭流涕地明白：
如今被顧雷精心改造后的下區，對他們來說，亦是無路可逃、最亮最暗、絕望無光的死亡囚籠！
且事實的恐怖程度和震撼程度，皆猶有過之。
很多土層都來不及熔化，便在“咯吱咯吱”的一聲聲巨響中，四分五裂、整個地“轟隆隆”落下，宛若蒼天在怒吼。
天都已經塌了！
一塊塊小如樓、大如上的巨石，夾在漫天的巖漿天洪里，猝不及防地就將電磁護罩徹底砸破，也將還在掙扎的一艘艘海盜船忽地轟然砸下，不是當空爆炸就深深沉到在下面的巖漿海里，又激起了紅彤彤的、海嘯般的撕天熱浪。
連那些化焰境的海盜頭子們都難以抵抗、萬念俱灰。
最終，天葬計劃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天崩計劃，引得下區天崩地裂，將包括十幾個化焰境海盜在內的二十萬海盜和兩百多艘海盜，盡數埋葬、無一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