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九卿重重咳了一聲，緩慢睜開了眼。
少年錯愕的眼還近在眼前，他眼角紅透了，半晌才嗯了聲，聲音好低卻無比有力。
被囚禁的那五年里，溫容說過很多次，“從來都是你先招惹得我。”
烈九卿痛苦地嗚咽一聲，她當初以為他是怪她挑釁了他九千歲威嚴。
如今她才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最先說開始的是她，一直不愿意開始的才是他。
她如果還和上一世一樣，按照他所希望地走下去，他根本不會有半分逾越。
他是被逼急了，才會一次次失控，又一次次理智的退后。
烈九卿肩頭小小的顫動，他真的從沒想過要一個結果，甚至用了常人不知的秘術生生為她多活了好多年。
他那幾年，分明站著都已經很困難了，可每每在她面前，他都堅不可摧，是能為她將天下風雨一同遮擋的高大。
他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的痛苦抑或者情緒，是她眼里永遠強大的溫容。
“溫容……”
她舍不得讓溫容一個人這樣一直一直走下去。
無論再過幾生幾世，她定然不會再遇見像溫容這樣驚艷她世界的人。
從她永遠記著那個雪夜里，少年在門外說過的話：“烈九卿，如今我還配不上你，還請你等等我。等我回來，我一定予你十里紅妝，余生平安順遂。”
六歲，什么都不懂的年紀，烈九卿所剩下的仿佛都是這些年里，對他的全部喜歡。
“好。”
記憶越來越多，烈九卿越是清楚，她從第一眼看見就喜歡他。
他看她一眼就足夠她下定決心占有他。
她被深深蠱惑，甚至在云夜冒認溫容身份時，她都堅定不移地相信著。
為此她可以包容云夜的一切好壞，不深思，只一味地喜歡喜歡喜歡，因為幼年的溫容足夠她珍惜余生。
烈九卿和顧徽音一樣，偏執到了骨子里，會一生不改。
就是天塌下來，她都會搏一搏，不會服輸。
石壁突然往里推移，轟鳴聲震耳。
烈九卿被往里推了推，她艱難的站起來，仰頭大笑著大喊。
“溫容，你死了這條心吧，等我出去，你最好天天祈禱別落在我手里！”
黑暗中高大的身影微微顫栗，脊背緩緩佝僂，忍受著前所未有的痛苦。
他做了這么多，結果不變，她何止是執著，是鬼迷心竅！
烈九卿擦掉嘴角的血，一步一踉蹌，緩慢地走到劍前。
欲要拔出此劍，需碎心脈、重鑄少陰經，以斷情愛，廢除過往所學以學纏心決，若執意以身試險必承受鉆心蝕骨之痛，后患無窮，非死即傷。
反正她被廢了什么都不怕，而溫容也活不幾年，她也不用活多久，她不用退路。
烈九卿眸光堅定，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手用力握住劍柄。
“咳……”
強大的劍氣從雙手一直涌入心脈，瘋狂割裂，寸寸斷裂。
她雙手血肉掀起，漸漸露骨。
烈九卿心臟驟然一停，她瞳孔一點點充血，滿目血紅，鮮血一點點涌出來，心念纏心決。
“指情，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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